夜阑再次闭上眼，心情愉悦之下，她的那一只手又自然而然朝某人腰间移去。

“凤凰，我们聊些有趣的吧。”

聊？耀耀竟然主动想和自己聊！

夜阑激动地后退，就在她差点撞倒身后的桌案时，被君耀不动声色地一手按住。

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人对视间皆是一愣。

“聊什么？”

夜阑悄默默挪后一些，笑颜灿烂又些许紧张道。

君耀半垂下眸子浅浅一笑，随后望着那双澄清的美目对她传音：

“聊，我在乱葬岗所见过的人族怨灵。”

“……”

某只的笑容逐渐僵硬在脸上。

“不过虽见到的不少，但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一名宫女。我亲眼看着那些侍卫将她扔进乱葬岗。凤凰，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

夜阑摇头，一双放在膝上的手兀地攥紧，把素白的裙身都攥出了褶子。

“她啊，是溺水死的。被扔进乱葬岗的时候，整个身子都肿胀得像……”

到这里，屋外响起清脆的钟鸣声。

午时到了。

夜阑抬起手神情几分可惜道：

“耀耀，要去惜禾堂用饭了呢。”

“嗯。”

君耀勾唇，“那晚些我再跟你聊。”

聊、聊宫女么？

夜阑的手又攥紧一分，不过脸上还噙着僵硬的笑意，答道：

“好、好啊。”

夜阑点点头，身体僵硬地起身，直到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见。

她、她才不怕呢。

好？

望着那个已经跑出门外的背影君耀情不自禁笑起来。

屋内的弟子也纷纷起身，一些不心将目光扫向这里的人都不觉停驻，直到一个月白绣花的身影又站在君耀这边，他们才慌忙走出室内。

等到屋里只剩这红衣少年时，楚萧何开口道：

“你想不想要那个饶命？”

命？

君耀收起唇边的笑意站起身，“我门派之主虽贪财好色胆，但最是悲悯人。而况我也没有取命为乐的兴致。公主请自便。”

看到他绕到桌案的另一侧出门，楚萧何缓缓勾起唇角。

“是么。”

他明明和自己一样，都是在泥沼里长大的人。

只不过生养她的那潭泥沼镀着金罢了。

“君耀！”

门外两人正朝这边挥着手，看到他后，李南山和思流光赶紧跑上前。

“听你们今日去了锁灵堂？”

李南山问道。心想那位芳长老胆子可真大，才第一日就带去锁灵堂！要知道很多门派都是以修仙求道为初衷，根本不涉猎除灵之术。

这要是真出了问题，碧海阁可怎么跟其他门派交代。

君耀笑着点头，瞧见他往旁边看了一眼，思流光解释道：

“依依姑娘拉着夜姑娘先去惜禾堂占位了。”

这样也是为了夜姑娘好，若还是这么黏着君耀弟，怕是又要被罚了。

“君耀弟，锁灵堂长什么样啊？”

君耀想了一会儿，笑道：

“挺好的，每只恶灵都被困在单独的结界内，室内还掌着灯，也不用担心看不见。”

“真的啊。”

李南山立刻松了一口气。实在的，他斩杀的邪祟也有十多只，可是恶灵他还没除过。一是笑门本就不精通除灵之术，第二点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怕气氛诡谲的地方。

不过听君耀弟这么，他就放心了。

毕竟午后的学课也是去锁灵堂。

“那，那恶灵是不是都长得很、很难形容？”

思流光也这么问了一句。

听芳长老都去察看锁灵堂的法阵了，这就证明被关在那里的恶灵还是有威胁的。

“没樱”

君耀对着思流光一笑，“它们都还维持着人形。”

就算是乱葬岗那些在生前就被毁去容貌的怨灵，仔细分辨也还是能看出来眉眼口鼻的。

思流光听到这些也松了一口气。

三人走到惜禾堂门口时，看到已经坐在位置上的一个白影朝他们招手。

“不知今日依依姑娘能不能吃饱。”

思流光轻声感叹道，脑中浮现出昨日这里的掌厨被人抬出去的场景。

为了满足依依姑娘的饭量，那名掌厨直接累倒在了灶房里。

“一，你待会儿给我斯文些，吃不饱元神离体去外头找东西吃。”

夜阑没好气传音道，就在她们来惜禾堂的路上，蓝烙那老头将自己拉到一边训了一顿。

她忙又缴了三千两的银票，那贪财老头才作罢。

“哦。”

一瞅着夜阑面前的饭盘舔了舔唇。

别，碧海阁的伙食还挺合她胃口的，就是太少了些。

“喂，逍遥派的那个，要不要把我吃剩的留给你吃啊？”

一个坐在对面长桌上的碧水楼弟子冲这边大声喊道。

夜阑听罢起身，走到对面长桌前一脚踏在话那人所坐的长椅边，将手搭在她肩头缓声道：

“你是，把吃剩的给我？”

“你要干什么？动手？”

那人似乎毫不紧张，言语中任谁都听出了挑衅。

嗯？难道这是在给自己下套？

夜阑开启慧听，果然听到这人内心得意笑道：哼，有本事就动手，布彦君很快就会被师姐请到这里来。在碧海阁滋事出手，到时看她怎么圆场！

哦，原来是这样。

“动手？我怎么能对要送我吃食的人动手呢？”

夜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放下脚准备回自己的位置。

跟这种丫头较量，太没劲了。

“你、你恬不羞耻！居然整日对着你自己的师弟动手动脚！”

这一句，让所有饶目光都落在刚刚走到一身边的君耀身上。

夜阑这下有些兜不住了，满脸内疚地望着对面神色毫无变化的那少年。

就在她想着怎么解释才不那么让耀耀难堪时，万万没想到与此毫无关系还羞红了一张脸的思流光开口了。

“这不能算恬不知耻。”

思流光目光些许闪烁地望着碧水楼的那几人。

“逍遥派修的不是断情绝爱的无上之法，自然是能相恋的。而且，修界也都你们碧水楼的弟子想找碧海阁的弟子当修侣。”

哇！

一和夜阑都一脸惊叹地看向思流光。

这样温雅的流光君居然在脸红心跳还发虚的情况下，不急不躁井井有条地反驳她们！

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