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需要了。

一片迷雾里，君耀伸手拨开身前的浅白色雾气。

梦么。

看来自己已经恢复了不少，没有再被囚在那片浓黑之中。

穿过一片竹林，前面出现一道金色的屏障。

君耀走到屏障前停下，看到里头并肩坐在一条溪流边的两个白色背影后微微垂眸，随后朝那方走去。

怕什么，梦罢了。

“你至今为止都没有寻到一把灵剑，要不要我替你去寻一把？”

溪流边的少女梳着他从未见过的垂挂鬓，只头顶发髻中央上用一根细长的白丝系着，垂在发后一如既往的朴素，却仙气逼人。

“我又不是司战之神，灵剑在我手中反而委屈。阿夜若想送我什么，不如……”

“不如什么？”

少女偏头，上空的余晖落在她笑颜如花的脸侧，让人觉得就连阳光也黯淡了不少。

“不如就这样陪着我。”

看到那白衣少年也偏过头来，君耀蹙眉朝两人之间伸手挡住。

“你们男子真是无趣的紧。”

少女回眸望向前面的溪流两只手托住下巴，“爹爹生辰时我费了好番力气从幻影山捕了一头石牛兽给他下酒，他倒好，一整日呆在军营里连家都不回。”

那张仙绝的小脸上，满满都是掩藏不住的失落。

白衣少年水眸一晃，君耀看到他的目光从自己的手中直直穿透，好似根本没有阻拦一般。

“那你把那头石牛兽送给我罢。”

“可你和我一样只喜欢喝茶的，要石牛兽做什么？”

看到少女回眸，君耀直接将手捂住她的双眼。

“难不成，你要养着？”

可那人儿依旧笑颜如花，似乎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为什么？

为什么在梦里还是要这样？

“为什么不肯来救我？”

如今连利用他都不屑了么？

“我从来没有像他那样骗过你。”

君耀握住那人儿的双肩哑声垂下眸，所以，为什么还舍不得放下他？

“为什么不要我？”

抬眸，身前人儿双眼弯月，却分明是透过自己看着他身后的那人。

“那我这就替老九到幻影山捕一头最、最、最壮的石牛兽来。”

白衣少女站起来，带起一阵清风。

君耀皱眉闭上眼。

这种梦，他不要。

感觉到异样，靠在榻边的夜阑睁开眼快速站起身，便看到一直陷入浅眠的榻上那人忽然惊醒。

“耀耀。”

她立刻坐到榻边，不想榻上人推开自己直直朝床下走去。

“耀耀！”

眼看着那人就要撞上前头的桌子，夜阑瞬移到桌边，不过下一瞬还是被毫无察觉地那人给撞上，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放在面前人的腰侧，防止他因为这冲撞而往身后倒去。

君耀握住放在自己腰侧的那只手皱起眉头，却因此而心神一晃。

这只手……

他的触觉似乎已经比先前灵敏些了。

“脸。”

君耀开口，却让夜阑一怔。

脸？

“怎么了？”

夜阑右手轻轻放在面前人脸侧，“是哪里不舒服么？”

可他脸上并没有伤口。

君耀另一只将放在自己脸侧的那只小手也握住，眉头不觉舒缓下来。

“你的脸。”

“我的？”

夜阑脸色越发迷惑，随即便看到他的一双手往自己的手腕上移去。

她的手上，各带着一颗赤菩提。

君耀的左手碰到果核状的物件后勾唇，可很快又消失。

没有。

他的右手反复也没有触到那颗果核状的物件。

她取下来了。

取下她左手上和自己左手腕是一双的那一颗。

那她还来这里做什么？

就为了看一眼自己还活没活着？既然怕自己死掉，那时她为什么不肯来救自己？

“出去。”

君耀抿唇侧过身，让一旁的夜阑再次红了眼眶。

“好。”

她转身，正准备隐去身影时才恍惚发现，自己的左手还被那人紧紧握着。

下一瞬，她又被那人拉回身。

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夜阑不知所措，嗓音嘶哑又委屈：“你是让我走，还是不让我走？”

不过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走的。

就算不隐去身影，他也看不到自己，以他如今的状态也感应不到自己的神力。

君耀紧紧扣住身前人儿的左手，虽然看不到听不到，可他能够感觉到面前人的呼吸，离自己很近很近。

看不到也好。

这样就不用管她究竟用什么眼神看待自己。

听不到也好。

这样就不用在乎她说的是什么。

他只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便好。

“把人当玩物，是会被反噬的。”

左手触到那张小脸上的一片柔软后君耀低头，这猝不及防的一个深吻让夜阑越发恍惚，直到被压在桌上后右手指尖触到桌上的一盏琉璃杯才稍微回过神来。

放在夜阑脸侧的那只手滑向她的脖颈，又缓缓往下移去，也在这时那人停下，指尖再次划过那人儿身上的衣料时皱起眉。

绸布。

她从来不穿绸布做的外衣的。

哪怕是在梦中也没有过。

是他太不甘才糊涂到认错人么？

“冰若。”

这二字让夜阑立刻偏过头，甚至都不敢再去看那男子一眼。

“我不是。”

夜阑紧紧握住手边的琉璃杯，等身前人后退一步，她仓惶往殿外跑去。

“夜阑上神，可是魔君醒了？”

垣蓟上前问道，又歇了一夜，魔君的触觉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嗯。”

夜阑点头，“劳烦先生再去看一看。”

察觉到面前人的神情垣蓟一怔，不过还是快步走进了殿内。

也在这时一道白影从夜阑右侧走来。

看到那人，夜阑侧身将她挡住。

“耀耀还没有恢复，身上也有伤。公主还是等他痊愈后再进去吧。”

冰若点头，垂眸间瞥见了那人左手上的浅浅握痕，“那冰若先回去了。”

夜阑抬眸望向那个白色的背影握紧裙侧。

好温柔的人儿。

和这样温婉的女子常在一起，很难不喜欢上她吧。

魔君醒了么。

冰若停下脚步，望了一眼天际的云霞后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

走进一间厢房内，她坐到镜台前打开一个小木匣子，只见里头有一颗绯红的赤菩提，而本连接着赤菩提两端的红线已断成了两截。

“那位上神还没有发现。”

从她换衣服时便掉落在地，一直到此刻也没有发觉。

明明这和魔君手上的是一双。

“看来，她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