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阑走后,垣蓟满是疑惑地抓了抓自己的发髻。
“他们这是闹什么?”
一个二个的,当他的忘忧汤是哄小孩子的甜汤么。
罢了。
这些事他想管也管不了,还是先想办法让自己的主君对魔君死心吧。
月色迷蒙。
夜幕之中,数百盏祈天灯升于空中,微风之中摇摇曳曳,比起空中的那轮淡月更加引人注目。
胜意客栈中,夜阑伏在窗口望着那些祈天灯慢慢弯起唇。
不知,其他地方能不能看到。
客栈外头的长街上,一袭紫衣的男子正仰头看着二楼伏靠在窗棂上的那人儿。
青丝半挽,发间就这只一根月白色的宝石发簪,如夜幕中的一点辰星。
她静静看着远处的天空,一双杏眸都染上了点点火光,比此时漫漫长空的天灯还要阑珊。
此时,她的衣袖从窗棂滑落,垂在半空被风扬起,宛如一团烈火,让目睹这一幕的那人心头一紧,如被一根弦紧紧缠住。
“夜阑。”
闻声,那人儿收回视线垂下一双杏眸。
他来了。
夜阑起身,从袖内拿出一封信笺对长街上独独的一人松开手。
那封信笺仿若生了感知般,稳稳地落在紫衣男子手中。
“你还在怪我么?”景长思问道。
不然,她怎么都不肯下来?
“我没有怪你。”
夜阑开口,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我只是不能回应你。”
是么。
景长思勾唇一笑,这只笨凤凰,她终于察觉到自己对她的用心了。
她还以为她只一心放在君耀身上,自己过完这一辈子她也察觉不到。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景长思没有上前,只是仰头看着那道无比亮眼的身影,恨不得将她烙入眼中。
“我的一生于你只是一隙,一隙之后你便可以转身。但我会用我的一世,倾尽全力地对你好。”
夜阑轻轻摇头,“你知道的,我是只小气的凤凰。”
她侧身将手伸出窗口,莞尔她手中便出现一盏还没有点亮的祈天灯。
“我能给的,只有这个。”
夜阑手中的祈天灯慢慢落到景长思眼前,他伸出双手捧住,低眸对着它笑道:“我向它祈愿增寿二十年,会实现么?”
窗台前的女子目光流转,随后一笑,“到时你点亮它就知道了。”
“切,卖关子。”
将手中的信笺收入怀中后,景长思抱着祈天灯转身。
“人间苦乐短,你真是没有眼光。”
和另一人万万年,便是对方再好看再温柔,也会生厌的。
而况君耀本身还是人族,万一才过个上百年他就老成白发翁了……
“到时你可就要吃苦头了。”
还要日日夜夜面对着一位老头子。
没过多久,那道紫色身影坐上马车长驱而去。
夜阑微微一笑,伸手之间,又一盏还没有点亮的祈天灯出现在她手中。
以前在上界时,偶尔会看到有一两盏祈天灯跨过万难扶摇九天。
“定是许愿的人特别诚心罢。”
所以,她会帮许愿的人实现心愿。
“不如,你也写一个。”
闻声回头,夜阑看着一袭黄衫的男子眉梢一挑。
“你也说了,我是如今六界中法力最强的。我自己都实现不了的愿望,谁还能替我实现。”
“那说不准。”
沈洛云坐到桌边,刚刚伸手捋好自己的衣摆,便瞧见那人儿拧起了眉头。
“我是来找你有正经事的!”
正经事儿?
“说。”
夜阑将手中的祈天灯放在桌上,只手撑着下颌直盯盯瞅着那人。
“冰沅,你来说。”
这时,一道穿着白衣的魂儿才从门外飘了进来。
“夜阑上神,是这样的。”
原来,还是为那一家三口往生的事儿,只是夜阑不想竟然有这么复杂。
“只记得自己是被害而亡,却不记得是怎么遇害,又是被谁害的。啧啧。”
沈洛云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模样让夜阑拿起桌面上的筷子一把夹住某人的鼻子。
“你别告诉我,你才了解这事儿。”
这都过去几天了!
“我这不是沉迷于修炼去了嘛。”
沈洛云眼神瞟向一旁的冰沅,感受到这求助的目光,冰沅点了点头。
“冥帝这几日确实一直在灵域。至于是不是在修炼……”
冰沅弯唇退后一步,这他还真不知道。
“你、你你还想不想呆在冥界了?信不信我现在、立刻、马上让你做一只孤魂野鬼!”
“冥帝过于言重了。我只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不敢妄下定论罢了。”
夜阑放下筷子,神情欣慰地对着冰沅点了点头。
他这种性子,很适合做判官。
说完她起身走到冰沅跟前,伸出食指在他额间轻点一下。
“我给你加了护魂术,便是出来人世遇见修士之流,也不用担心魂灵受到伤害。”
“多谢夜阑上神!”
冰沅激动地握住身前女子的手,不过很快就松了开。
可就那一瞬竟然感觉到了作为人族时的触感。
只是,面前人的手冰冰凉凉,好似生病了似的。
“好了,言归正传。”
沈洛云拍了拍桌面,“如今可怎么办?”
他搬着凳子凑近坐下来的夜阑一寸,对着她认真道:“他们许是死后被施了法术,为的就是怕他们变成怨灵去寻仇。只是虽然忘记了仇人,可是执念还在。若是这样,我们就不能强行对他们使用搜灵术了。”
人族魂灵十分脆弱,特别是这种已经离体的魂灵,一旦忘记,用法术强行使他们记起魂灵受损的可能性非常大,到时可就过不了往生河了。
除非,慢慢引导他们主动记起来。
“我倒真有办法。”
夜阑左手敲了敲桌面,看着冰沅也凑了过来,她一字一顿道:“你们俩先去帮我寻他们如今还在世的故人。”
故人?
“可是据我所查,他们一家三口在阳间的死因是误食有毒之物,也没有人为此而上堂引申为谋杀案件,怕是凶人隐藏的十分好。”冰沅耐心解释道。
“无妨,我只需要他们相识之人便可。”
夜阑胸有成竹的话让沈洛云眉头一挑,暗道这丫头定是有比搜灵术更了不得的术法,于是对着冰沅道:“就按小阑阑的去做,你去找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