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男是很想。
面前的黑色“棉团儿”无脸、无鼻、无唇、无眼,什么都没有,就好似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团小乌云。
却偏偏讨人喜欢的紧。
夜阑是很喜欢很喜欢无男的。
第一眼就喜欢。
“你可以化形了对不对?”她笑问道。
不过这小棉团却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化形过。
无男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因为,化形就不能和君耀独处了。”
有人会吃醋的。
想到这里无男又一顿,它好像不记得会吃醋的那人是谁了。
是凤凰么?
“为什么?你怕以后留在耀耀身边的人会在意?”
夜阑双手举起手中的小棉团,她发现,这小棉团终于有一些重量了,再也不是以前那样轻飘飘的。
“若耀耀以后身边是这样小肚鸡肠的女子,你就替我教训她!”
耀耀这样的男子,哪怕是成婚后也是有旁的女子惦记的。若因此就找他的不快,何其无辜。
她不要耀耀被那女子欺负一世。
仰头对着它笑魇如花的女子透着几分神气,若是旁人,它定是不喜欢的。
可因为是这只凤凰,它竟然觉得心中欢喜。
它总觉得,她就是该这样的。
比这袭红裙还要似火,灿烂耀眼,天下无双。
“可那个女子是你,我怎么打得过呢?”无男疑惑问道。
那双杏眸微微一晃,随后笑着重新将它抱入怀中。
“是我也不行。”
谁欺负耀耀都不行。
几缕斜阳落在小院内,金灿灿的让夜阑不觉迷了眼。
“好了,回去吧,耀耀定是很挂念你的。”
他向来最疼爱无男,就像心疼一个孩子一样。
“好。”
无男蹿上她的肩头,其实,它早就想君耀了。经凤凰的三言两语,它就更想了。
“那凤凰,你快些跟君耀和好吧。”
它是知道的,君耀也很想她,哪怕她在他眼前,都丝丝眷念。
夜阑点头,笑眼弯弯应了一个“好”字。
东夷魔宫内,刚替君耀问诊后出来的垣蓟就被一股霸道的神力给从背后拉扯,出现在东夷之外。
“上、上神,小妖这一把身子骨可不结实!”
再被这样拉扯几次,怕是伤筋动骨一百年哟!
“对不起。”
回眸瞅见那人几分内疚的神情,垣蓟立马摆了摆手,还没开口便听到那人又急切问道:“耀耀怎么样了?”
他低头一笑,道:“这几日会有一段时间的高热,过了便没事了。”
“那烛龙他们……”
“上神莫急,都是些老前辈,虽说重生是无望了,但等魔君蜕变完,他们还是能以灵的形态出现。”
夜阑垂眸轻蹙起眉头,见状垣蓟侧身望着院子里几株光秃秃的梅树,清了一下嗓子。
“高热是难受了些,不过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听到这声停顿,夜阑抬眸上前,紧张问道:“还有什么?”
“就是……”
垣蓟抬手指着上方,神情焦急又无奈,“就是还神志不清!”
他放下手抓住面前人的手腕,不安道:“如今东夷还有那么多妖族,都是垂涎魔君美色而来,魔君如今又迷迷糊糊的,若是有一个妖力强劲的大妖……”
这话还没说完,垣蓟面前的那人儿就不见了踪影。
他收回空落落的双手不觉一笑,而后又神情忧虑地望向天空。
“主君口中的十日后,就是明日了。”
夜阑上神真的要推山立道么。
“不过,也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东夷魔宫外,一道正要接近这里的白影被一股力道震开,不知飞向了哪处荒野。
人呢?
夜阑回眸看了一眼四周,怎么周边一个人也没有,便是守卫都没有。
闭眼感应,她发现东夷入口处倒聚集了不少人。
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耀耀明明还在寝宫内。
穿门而入,竟看到一道白影此时正俯身朝榻上人靠近。
“滚开!”
那人被一股淡蓝色的神力拉扯倒在地上,就在那具身体粉碎成末,夜阑不觉一怔,而后慢慢皱起眉头。
“傀儡。”
她这就能动用法力操纵傀儡了。
下一瞬,夜阑坐到榻边。
听到榻上人几分隐忍的咳嗽声,她伸手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替他轻抚着背部。
“忍一忍,再过几日就会好的。”
夜阑怀里人一双羽扇般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想睁开却无能为力。
好一会儿,才轻轻呢喃出“凤凰”二字。
她来了么。
他记得,今日是第九日。
“凤凰。”
这一声,清楚明晰了很多。
夜阑微红着眼眶轻轻应了一声,放在那人身上的一双手慢慢抬起,随后又轻轻将他抱住。
“不是说迷糊了么,怎么还知道是我。莫非,是做梦梦见我了?”
她弯唇一笑,静等着那人的回音,可过了好一会儿却也没有等到。
真是梦中呓语么。
夜阑低眸瞧着侧靠在自己肩头那张并不安眠的睡颜,将指尖按在他蹙起的眉心。
“梦里,我又欺负你了?”
不然怎么会是这样的神情。
“我跟你带来一头石牛兽,放在后厨那里养着。”
这一点,她还是做到了。
他总该不那么气了吧。
“结界……”
靠在她肩头的男子呢喃道,本垂着的一只手忽然微微扬起,就在重新落下时被夜阑只手握住。
“结界……”
再次的呢喃让夜阑眼眶越来越红。
她知道,他定是很委屈的。
以前他多喜欢在外头逗留,可这段日子他一步也出不去。
好不容易寻了一个法子又被自己给断了。
“你是不是很气我?很厌我?”
夜阑将怀中人轻轻靠回绣枕上,将他的左手轻轻摊开。
犹豫良久,她才低眸看着自己的左手。
红娘送自己的那个法阵,她一直留着。
可是她很胆小,自从蜕变雪凰这么久以来一直都不敢用。
因为,他向来是可以说软话的,是可以和自己亲昵的。
可这个法阵不行。
它真实的可以撕破任何谎言。
一旦用了,她便没有再次靠近他的勇气,那样便连日久生情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以前是不喜欢我的,可慢慢地你熬不过我,接受我了。”
那这一次呢?
他们这么久所有的欢喜与不悦,是他出于的真心,还是疲于应付的假意?
夜阑将左手慢慢扣紧榻上人的右手,随后坐到榻下扶靠在榻边闭上眼。
明日,她便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