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旭日东升(1 / 1)悦华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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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她的顶头上司——赵经理。

赵经理没有回答,只是满眼煞气的瞪视着对面的“野兽”,声音冷峻却自具威慑力:“你们没看到她不愿意吗?”

这时落后一步的精瘦男子也赶了上来,两人并立与赵经理对视,自己这方人数占优,说话自然胆气更粗,“野兽”指着赵经理的鼻尖,叫嚣道:“小赤佬,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修理。”说着,伸手就要将赵经理推到一旁。

赵经理面色不变,眉毛轻挑,闪电出手,一把握住对方伸向他肩头的手掌,攥紧对方的中指发力一掰,“野兽”瞬间就成了小猫咪,疼的呲牙咧嘴,双腿弯曲,几乎跪倒在地上。

另一人见他出手迅捷,伸手从身旁桌上摸过张薰苒喝完的空酒瓶,朝着赵经理的后脑重重砸去,“哗啦”,酒瓶应声而碎,可见力度之沉。张薰苒被这几下变故突起吓的双目圆睁,掩口惊叫出声。赵经理却是浑然无觉一般,左脚闪电弹出,狠狠踹在那人小腹上。精瘦男子腹间顿时翻江倒海,弯下腰,捂住小腹不停的干呕。赵经理左手抄起桌上酒瓶,“哗啦”一下也砸在了那人后脑上,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只不过赵经理无意间抄起的却是一个未开启的酒瓶,一空一实,所造成的伤害不能相提并论,那男子顿时萎靡在地。赵经理转过头来,又将自己43码的大皮鞋,狠狠的印在身前那人狰狞的脸上,那人仰面倒下,鼻腔顿时鲜血长流。

说时迟那时快,这几番起落不过短短几十秒,直到两人倒下,见了血,才引起酒吧里众人的骚乱。赵经理一把抓住身后已经惊呆的张薰苒,头也不回的推门出了酒吧。

张薰苒被拖拽着紧跟赵经理的脚步,二人闷头往巷子深处走出很远,转进一个民居的筒子楼,赵经理才放开张薰苒的手臂,自己侧身依靠着墙壁,微微的喘息起来。

张薰苒此时也基本回过神来,看着赵经理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更是不曾想过他会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看他依靠着墙壁,张薰苒想起他刚刚也遭到一记攻击,想必也不好受,便伸手将他搀扶住。借着门口昏暗的灯光,张薰苒发现赵经理后颈处的白衬衫已经殷红一片,顿时慌了神,惊叫道:“哎呀!你。。。你流血了!我。。。我送你去。。。医院!”

“小伤而已,不用那么麻烦。我就住这儿三楼,我房里有药箱,包扎一下就好。”赵经理声音稍显虚弱,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冷峻。

张薰苒乍见一片殷红,早已经慌的六神无主,听他如此说,也就完全遵从,将赵经理左臂环在自己肩上,双手搂住赵经理,尽量让他将身体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搀扶着向楼上走去。

房间是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里面陈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组简易的拼装衣柜,双人位的小沙发和一个小茶几,靠窗口的位置放着一张小书桌。房间里并不杂乱,相反收拾的相当整齐,一尘不染,与张薰苒想象中的单身男人住所大相径庭。除了有一点由于不通风而散发出的潮霉味,其他并没有什么让张薰苒感到不适的地方。

张薰苒先将赵经理扶到沙发上坐下,在赵经理的指引下,从衣柜里找出了药箱,里面都是居家常备的一些药物。拿出酒精、棉签和纱布,张薰苒手忙脚乱的帮他处理伤口。好在他留的是短发,伤口容易处理,伤口不深,里面也没有残留的玻璃碎片,血已经止住,张薰苒用棉签沾了酒精,先给伤口消毒处理,然后垫上两层纱布,再用纱布在他头上缠绕两圈,最后在脑后打个结固定住。

这些她以前都没有做过,全是在赵经理的指引下完成。完成了伤口的处理,赵经理面色如常的靠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张薰苒此时才觉得有一点尴尬,自己竟然身处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而且这个男人刚刚还因为自己而受伤,处理伤口时两人还那样近距离的接触。一时间,歉疚、紧张、羞忿一齐涌上心头,让她的胸口小鹿乱撞。

研究表明,男女在两种情况下最容易心动,第一是孤独,第二是恐惧。张薰苒此时恰好两种成分都有那么一点,虽然量小,却也足矣让张薰苒看向赵经理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异样的情愫——虽然她自己此时还没有发觉。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喝酒?”赵经理率先打破了沉默,出声问到。

张薰苒都不明白自己的耳根为什么会有些发烫,有些不自然的将鬓角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暗暗均匀一下呼吸,小声道:“心情不好。”略一停顿,又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还连累你受伤。”

“没什么,碰巧路过。”恢复了冷峻的赵经理可是一点都不讨人爱,神态冰冷,语气淡然,仿佛是在告诉她,即便路过看到的是阿猫阿狗他也会出手相救,并不因为那个人是她张薰苒。

刚升起的一点情愫,在赵经理的冰冷面前化为乌有,将头拧向一边,鼓胀桃腮,生起闷气来。

“因为什么心情不好?男朋友?”

“哼,你管不着。”

“我也不想管,只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影响工作,个人情绪会左右人的判断力,而判断的偏差事关我们工作的得失!”

“你。。。。。。”张薰苒一阵气结,好险没让他把肺气炸,连仅存的那一点歉疚也被他消磨殆尽。

生了好一会儿气,转念想想,自己好歹也是有教养的门阀小姐,应该有容人的雅量,何必跟这种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多计较!何况他还是自己的上司,跟他置气,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便回正头来,随口问道:“你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嗯。”赵经理似乎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显得很冷淡。

张薰苒讨个没趣,只好又悻悻闭口。但两人独处一室,总是不说话,会让气氛越来越尴尬,赵经理终究是因为自己受的伤,贸然离开显得自己没有人情味,万一有点什么后遗症,自己又多一条过失。张薰苒清清嗓子,又问到:“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叫什么!总不能下班时间我也叫你赵经理吧?”

听到张薰苒的问话,赵经理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竟悄悄爬上了一抹红霞,只是极淡,不易察觉,有些迟疑的说到:“叫我赵小军就可以了。”

张薰苒有些咋舌:“好土。。。。。。”话刚出口,张薰苒一吐舌头,连忙说到:“对不起,我不是嘲笑你。”

赵小军脸上有明显的不豫,说到:“我出生在山村,父母都不是文化人,自然取不出什么有内涵的名字。”

“不是,不是,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张薰苒自己都觉得这些话说出来苍白无力,同时她也真正明白了赵小军那近乎于自负的高傲,其实是源自于他深入骨髓的自卑。慨然道:“你知道我最羡慕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最羡慕的就是山村人们的朴实无华!如果人们都是这样,世间要少多少尔虞我诈,多多少美好和谐。”

赵小军动容了,他选择相信张薰苒的话,因为她说的那样真挚,绝不是为了安慰他,纯粹是发自内心,更因为他自己亲身经历过都市中人的尔虞我诈,也为此放弃了自己的朴实无华,张薰苒的话让他心中产生了共鸣,在这一瞬间他想卸下自己的面具,回归自己的本心。再次出声,语气已是带着柔和的追思:“其实也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样高尚,他们很难有机会去改变他们的现状,所以便学会了知足。因为知足,所以常乐!”

“山里景色美吗?”

“美!美极了!春天有柳絮飞扬,夏天有漫山青翠,秋天有硕果累累,冬天有白雪皑皑。”

张薰苒眼中充满了憧憬,神思也随着赵小军的话经历了一场四季更替:“真像仙境一般!那你们平时都怎么样生活?”

“大山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春天为我们带来勃勃生机,我们在山上捡松果,采木耳;夏天把羊群赶到溪边,它们在岸边吃草,我们就在溪水里游戏;秋天是一年最忙碌的时候,我们要在下雨之前收割全部的庄家,村里各家各户相互帮忙,把收回来的庄家运到打谷场;冬天是所有小孩子的乐园,一起上山抓野兔,打野猪。”

张薰苒听的心驰神往,接口问到:“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每年都回去吗?”

“我父亲去世好多年了,母亲、姐姐和两个弟弟还在家里。现在我只有过年放假才能回去几天。”

“今年你回家能带我一起吗?我想看看你说的皑皑白雪的大山。”

张薰苒是因为神往而想去见识一下她不曾领略的美景,但是却让赵小军有些悸动。正如张薰苒所料,他内心有着深深的自卑,从上学到工作,他从不愿与人深谈自己的出身,因为他在意别人知道后看向他的嘲笑目光。他一心求学,努力工作,从不将心思放在恋爱上,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傻小子,没有哪个女孩能忍受山里的清苦,哪怕只有过年的几天而已。眼前这个女孩是他唯一一个敞开心扉,述说过往的对象,是唯一一个主动提出跟他去山里受苦的人。但是,想到王总曾今对他的忠告,想到张薰苒背后那遥不可及的阶级,他最终还是没有答应。轻巧的转过话头道:“想看山里的景制不用去我的老家,沪市不是有佘山吗?”

张薰苒听的直摇头:“不好不好,那里都发展成旅游景区了,已经失去了最原始的面貌。”

赵小军听完,难得一见的抿嘴浅笑一下,对张薰苒道:“正巧你心情不好,我告诉你我调节心情的方式——就是背上包,找个野山,爬到顶上看一场日出。有没有兴趣试试?”

“这个可以有!咱们去哪里?什么时候出发?”

“佘山你不感兴趣,咱们就去姑苏的缥缈峰,既然是要看日出,当然是马上出发,不然什么都错过了!”

“啊?现在?就我这一身行头?而且你还有伤呢!”

“一点小伤,小时候打野猪,不小心从山上滚下去,伤的可比这严重多了!至于行头,那就更没关系了,这附近就有户外用品店,现在应该还在营业,你直接换上咱们就上路!”

“好!说走就走!”人嘛!还是应该有一些心血来潮,一时冲动的,否则生活多么无趣!

赵小军换上自己的登山服,背着自己大大的登山包,为了不让头上的纱布显得突兀,还刻意带了帽子。先陪张薰苒买了登山装备,把换下的衣服鞋子塞进一个小一号的登山包,张薰苒将背包也套在身上,跟着赵小军驱车往姑苏的西山出发。

出发前,张薰苒先给南宫飞雪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晚上不回去,让她去苏晓薇家蹭饭。南宫飞雪自然会追问她的去向,张薰苒简单的搪塞应付过去。今天的赵小军虽然与平时有些差异,但一路上二人还是没有太多的对话。赵小军一路开车到西山脚下,将车停在山脚的停车场,二人就徒步向着主峰缥缈峰行去。

天已经全黑,除了山脚下的路边还有灯光,整个山峰都是一片漆黑。缥缈峰也有观光用的山道,但赵小军说从山道上去缺少登山的乐趣,二人便从东面一处较缓的地方开始向上攀登。缥缈峰是一座土山,基本没有山岩的阻碍,除了一开始在赵小军的帮助下攀上道边的陡峭斜坡,一路上张薰苒都紧跟在赵小军身后,不疾不徐的向山顶走着。

赵小军的登山装备相当齐全,将登山的拐杖给了张薰苒,让她方便借力稳定身形,自己在腰间打着一盏矿灯,在前面探路。山虽不高,也不陡峭,但缺乏锻炼的张薰苒还是攀爬的有些困难,行到一半时就感觉自己有些体力不济,步履维艰,只好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抓住赵小军的背包,借着赵小军的牵引力缓慢前行。

好容易来到山顶,张薰苒已经是气喘如牛,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不愿起来。看看时间,竟然已经是凌晨五点。虽然地处南方,但冬日的山风还是相当凛冽的,张薰苒身穿加厚的冬季登山服,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赵小军从背包里取出睡袋,让张薰苒将全身包裹起来,活生生变成一个美人馅的大粽子,但保暖效果却是极佳。二人一起面朝东方默坐,等待着太阳跳出地平线的一刻。

张薰苒此时心中一片宁静,连一丝杂念都无从升起。可能是过于暖和,张薰苒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直到被人轻晃肩膀,才迷茫的惊醒。张薰苒惊叫一声,因为此时二人的状态实在太暧昧,自己不觉间睡着,将头依靠在赵小军的肩上,而赵小军摇醒自己的那只手,更是从自己背后环绕,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完全就是一对沉浸在爱河中的情侣。

张薰苒刚叫出声,准备挣扎摆脱窘境,就看见赵小军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唇边,示意她噤声,然后向东方的天边指指。张薰苒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所及的天边已经铺开了一道红线,黑灰的云朵都挂着一圈红晕,这景色张薰苒以前从没有用心去领略过,此时在宁静中看到,顿时被吸引了全副精神,哪里还顾及赵小军那只依旧搂在她肩上没有收回的手臂。

太阳从露出地平线到完全挣脱,跳出来,只是短短的两分多钟,却让张薰苒觉得仿佛在这宁静中待了千年一般,始终屏息凝神,直到阳光将天际染成一片绯红。张薰苒不顾双腿的麻木,站立起来,深深吸一口气,朝着远处的荡荡虚空“啊——”的长喊一声,将自己所有的烦恼和郁结,全部破碎在旭日之中。

赵小军也随之站起,二人同时远眺脚下的湖光山色,心中有感而发,异口同声的吟诵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吟诵完,二人都回过头来,相互顾视,脸上同时升起红霞,却不知是朝阳的映照,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

“你为什么甘于在这个小公司供职?你应该去追寻属于你的,更广阔的天地!”在返程的车上,张薰苒终于问出了潜藏在自己心中良久的疑惑。

赵小军目视着前方的道路,目光无比深邃:“我是在寻求报恩的机会,三年前有人将我从京都的泥足深陷中拯救出来。她将我安排在这家公司,她说我的才能终有一日能为她所用。我一直在等着这一日的来临。”

张薰苒瞳孔微缩,迟疑道:“她。。。她是一个女人?”

随着赵小军轻缓的点头,张薰苒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紧握,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头颅微垂,轻声问到:“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一个成熟的妇人,可以妩媚动人,也可以凌厉狠辣,让人琢磨不透。我当时被人构陷,几乎要被他们逼死,她只向对方开出了一个条件,就从上百人的重围中将我带了出来。”

“什么样的条件?”

“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她一名手下只用了十秒钟,就将手中的刀架在了对方幕后老板的颈动脉上。”

“嘶。。。”张薰苒听的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角色不可能籍籍无名,但绝不是世家中的一个,华夏的几大世家她都见过,在她印象中还不曾有过这样凌厉的女人,“方便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赵小军却摇摇头,道:“她的名字我没有问,包括她的背景,这些我都没有打听,我只知道她姓虞,虞姬的虞。”

张薰苒的心尖再一次震动,因为她的母亲也姓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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