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明落马的地方距离东海县城还有二十里,由于昨夜的暴雨,朱明明从马上摔下来,滚了一身泥汤,朱明明生的肥胖,没走多远就累的气喘吁吁,他拄着一根路边捡的木头棍子,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沿着官道去追四人。
“你们这些白痴,混蛋,等回了耀州,我一定要将你们四个吊起来拿鞭子抽,混蛋……”
朱明明一路骂骂咧咧的,日头慢慢升起,阳光明媚,再加上体温蒸腾,泥汤很快变成了泥渣沾在脸上,头发上。
朱明明骂的口干舌燥,远看前面路边上有棵大树,他拄着棍子赶紧上前,来到大树低下,靠着树干,瘫坐在地上休息。
跌跌撞撞走了五六里,朱明明又渴又累,眼冒金星,他靠在树上,歪着头,看着来时的方向,期望着碰上个进城的马车之类的,能够捎带他一程。
朱明明喘着粗气,远远看到有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姑娘朝着东海县的方向走来。
“不好,真是冤家路窄啊。”
朱明明远远看着那个身穿青衣的姑娘,上下打量一番体型,再想到刚才她也是朝着东海县的方向赶路,朱明明心道不妙:“这不就是刚才自己调戏的姑娘吗?”
“如果让她撞见现在的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洛九天那四个王八蛋现在又不在这里,万一打起来,吃了亏,也没人帮自己。”
想到这里,朱明明赶紧从地上摸了两把泥糊在脸上,披散了头发,然后拄着棍子,装成瘸子,一瘸一拐的回到路上,想要蒙混过关。
他现在身上脏得不像样子,脸上又糊了泥,还拄着棍子,装成了瘸子,更何况他刚才骑着枣红马,何等风光,任谁也不会想到,短短不到半日,他就能落魄成这副样子。
远处的惊鸿看着前面扮成瘸子的朱明明,心生疑惑,心道:“看体型倒是差不多,只是这么一会,应该不至于落魄成这个样子,应该不是他吧。”
朱明明装成瘸子,速度又慢了许多,不到半个时辰,惊鸿就从后面赶了上来,朱明明低着脑袋,不敢看惊鸿,生怕她认出自己,惊鸿来到朱明明身边,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心生怜悯,从怀里掏出一颗珍珠,打算施舍给他。
“小乞丐,这颗珍珠你拿着,去城里把腿伤治治。”
惊鸿面带微笑的把珍珠递给朱明明,朱明明低着头,披散的头发挡在脸上,连连摇头,一句话也不说,生怕惊鸿认出他来。
朱明明做贼心虚,连连摇头拒绝了惊鸿的好意,拄着棍子就想要走,惊鸿笑容僵住,虽然她十几年没有下山,但她从来还没有听说过乞丐会不要钱的。
惊鸿心生疑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朱明明,看着他脏兮兮的衣裳似乎有些相似,惊鸿收起珍珠,冷声道:“你等等。”
朱明明听到这话,身子像被电劈了一样,整个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朱明明心咯噔咯噔的跳着,已经快提到了嗓子眼,朱明明呼吸变得急促,冷汗直流。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把脸露出来我瞧瞧。”
惊鸿站在朱明明身后,冷声说着,伸手就去抓朱明明。
朱明明眼珠子一转,把心一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事情做绝,朱明明咽了口吐沫,下定决心,当即决定,跑。
朱明明当即拔腿就跑,惊鸿看着他一路狂奔的样子,表情一木,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这家伙根本就不是瘸子,因此更加确定了他就是刚才骑着枣红马,扬了自己一身泥的家伙。
“还跑,你个死胖子,你能跑哪里去。”
惊鸿一脸愤恨的挽起袖子,紧追朱明明而去。
朱明明从来没有修行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且因为好吃懒散,不爱运动,更是养了一身肥膘,所以没跑几步路就累得气喘吁吁,被惊鸿追上。
“跑,跑啊你,”惊鸿挡在朱明明身前,拦住他的去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小子还能跑到哪里去。”
说着,惊鸿攥着拳头向着朱明明紧逼过去。
朱明明将棍子横在身前,慢慢向后退去,神色慌张的威胁着惊鸿,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告诉你啊,你别过来,小爷我,我可是练过的。”
“哼。”
惊鸿看着他害怕慌张的样子冷笑一声,朱明明看着惊鸿不为所动,咽了口吐沫,稍微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打算以理服人。
“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要真是有本事,咱们来讲讲道理啊。”
朱明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气呼呼的,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跟你这种人讲道理,完全就是浪费吐沫星子。”
“我算看明白了,跟你这种泼妇说理,完全就是有辱斯文。”朱明明抹去脸上的泥巴,脸色涨红,气呼呼的说道:“今天我就替夫子,打死你个不知礼数的小女子。”
“啊……看棒。”
朱明明大叫着,抄起手里的棒子,朝着惊鸿脑袋砸去,朱明明看着惊鸿柔弱的身板,再看看自己的体量,而且手里还有兵器,心想这小妮子怎么着都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刚才不动手,完全就是怜香惜玉,根本就不是怕她。
想到这里,朱明明打心底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一位翩跹倜傥的君子。
朱明明心念一转,又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把这小妮子放倒,没准还能好好的爽一爽,想到这里,朱明明脸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手下的棒子速度更快了几分。
朱明明色迷迷地看着惊鸿,心里想着:“小美人,待会小爷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是金枪不倒,梅开二度,定要你欲仙欲死,知道小爷的威风。”
棒子还没落下,朱明明甚至连放倒惊鸿之后,用什么姿势都想好了。
惊鸿看着朱明明扬手打来的棒子,又惊又气又喜,嘲讽道:“哎哟喂,你个死胖子,还敢动手。”
惊鸿面对当头打来的棒子,不躲不闪,左手一伸,直接将棒子接了下来,朱明明看着眼前的一幕,先是一惊,随后用力的拽着棒子,想要将棒子夺回来。
任由朱明明如何用力,惊鸿和她手里的棒子都纹丝不动,朱明明现在心里有些害怕,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现在后悔死了,刚才没事为什么要去招惹这样一个臭娘们,这臭娘们力气怎么这么大?
惊鸿看着朱明明窘迫的样子,冷笑一声,随后手腕用力,一把将朱明明手里的棍子夺了过来,随即咔吧一声,将棍子撅折,朱明明失了兵器,刚想转身再跑,一个娇小秀气的拳头迎面打来,朱明明一声惨叫,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等朱明明醒来,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树藤捆了个结实,直到这时,朱明明才绝了逃跑的念头,不再打算逃路,赶紧认怂,没准还能保住一条小命,毕竟他刚才也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些事情完全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正所谓知错能改该,善莫大焉,而且刚才的事情磕几个头,道个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心软放了自己,那么时间拖得久了,洛九天那四个王八蛋发现自己不见了,也会出来寻自己,所以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先把命保住再说。”
想到这里,朱明明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惊鸿面前,声泪涕下,大哭不止。
“哟,刚才的威风劲都上哪去了。”
惊鸿抱着胳膊,手里拿着一根削干净的藤条,惊鸿看着朱明明这副模样,一脸鄙夷的冷笑一声,嘲讽着他。
“前辈饶命啊,都怪小的有眼无珠,不是东西,冲撞了前辈,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成一个屁,给放了吧,小的发誓,我再也不敢了。”
朱明明看着惊鸿手里的藤条,心里一阵哆嗦,他知道这肯定是这个女人准备拿来教训自己的,这东西要是落在自己身上,还不得被她打的皮开肉绽啊。
“有道是最毒妇人心,真是好恶毒的女人啊,自己都已经道歉了,她还想怎么样,自己堂堂儒门首座陈夫子的关门弟子,自己都这样低三下四的求她了,她有什么资格不接受自己的道歉,她要是真敢动手,小爷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卖到京城最大的窑子里,让她生不如死。”
朱明明心里不断地咒骂着,面上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那架势好像一副真心悔改,痛改前非的样子。
“放了你不是不可能,只是本姑娘有仇必报,今天要是不好好打你一顿,我这心里的一口恶气出不来,恶气出不来,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想杀人。”
惊鸿拿着藤条敲打着朱明明的脑袋,慢慢悠悠的说着。
“杀人,杀人……”
朱明明听着惊鸿的一番话,吓得面如土色,嘴里喃喃的重复着,杀人,杀人这两个字。
“对啊,杀人。”惊鸿看着朱明明胆战心惊的样子,得意的笑了一声说道:“要是因为你去杀别人多不值得,想必真要是这样,你也一定会很愧疚,所以为了能够让你没有愧疚感,我决定还是打你一顿的好。”
听到这里,朱明明缓过神来,惶恐的哭喊着:“姐姐,求你了,你别打我,你因为我杀别人,我真的不愧疚。”
“咦,那怎么行,人家又没有犯错,怎么能让别人来替你承担你所犯下的错误呢?”
惊鸿摇摇头,否定了朱明明的提议。
朱明明看着惊鸿扬起的藤条,身子一倒,就势滚到路边的一个浅水坑里,来回打滚,把自己弄得浑身烂泥。
一边滚,一边大喊着:“求求你,别打我,我错了。”
朱明明滚了一身臭泥,心里得意的想着,我把身上弄成这个样子,你总不能再来打我了吧。
惊鸿看着眼前这个撒泼打滚,耍起泼皮无赖的胖子,心里恨极,只见她五指虚抓,施法将朱明明隔空抓起,扔在了大道上。
朱明明摔了一下,浑身吃痛,大喊着:“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惊鸿被朱明明惹急,雨点般密集的藤条落在朱明明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满地打滚。
“闭嘴,再敢嚎丧,我一刀剁了你。”
听到惊鸿威胁杀了自己,朱明明赶紧闭上嘴。
朱明明躺在地上不敢乱动哼哼唧唧的小声叫着,他今年十五岁,在夫子身边也只学了些论策经史,并未学习夫子的功法,而武当山自然也不会教他,虽然同为正道,却也有儒道之别。
朱明明被惊鸿赶在前面,稍有些慢了,便是一顿藤鞭,朱明明泪眼汪汪,却不敢叫出声来,生怕惹毛了惊鸿,被她一刀剁了,浑身上下青紫红肿,有的地方皮肉都破开了。
离东海县城还有十五六里的时候,惊鸿担心路上有人撞到,便将朱明明拖到小树林里,又胖揍了一顿,方才解开绳索放他离去。
惊鸿打完朱明明,解了心里的怨气,一路哼着歌谣,蹦蹦跳跳的向着东海县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