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顶小轿很快就到了城西的安乐伯府,府里的下人们掀开较帘,洛九天四人下了轿,安乐伯银月立刻命人放起了鞭炮,洛一一没有提防,被鞭炮一惊,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十几挂鞭炮劈哩叭啦的响了一会,银月笑盈盈的,带着儿子吴缺上前相迎,洛一一瘪着嘴,挥手扇着,空气中的火药味有些刺鼻。
“不就吃个饭,至于造这么大的声势吗?”
洛一一看着张灯结彩,三步一立,五步一侍的安乐伯府,不屑一顾的说着,一脸鄙夷。
洛星河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地提醒他道:“别乱说话。”
“哼。”
洛一一使着小性,轻声哼了一声,冷着脸跟在洛九天后面。
银月施了个礼恭维着说道:“四位仙师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小生吴缺,见过四位仙师。”
吴缺上前做了个揖,银月立刻接话,满脸堆笑的介绍道:“这是犬子,还请仙师多多指正。”
洛九天伸手虚抬了一下,正色道:“公子不必多礼。”
洛九天拱手致谢,推辞道:“我四人乃是武当弟子,担不起仙师二字,万望夫人莫要再以此称呼。”
“您言重了,”银月见洛九天不喜,立刻改了称呼:“您四位不远千里来到小县城,替我们斩妖除魔,合县上下感激不尽,今日略备薄酒为四位接风洗尘,请。”银月说完侧着身子在前面引路。
宴席设在后堂,穿过连廊又绕过花园,一行人方来到了吃饭的地方。
一路上隔五步就有两名持刀或配剑的士兵守卫着,但府外防卫却是显得十分松散。
洛星河用武当秘法给师兄弟三人传音:“好一个外松内紧。”
洛九尘传音道:“听白天县令的话,这一家是十三年前屠城的始作俑者,自然对最近的谣言十分上心,外松无非就是给人一个假象,如果他们也重兵守卫,无疑是坐实了谣言,到时候城中只会引起更大的乱子。”
洛一一传音道:“还好意思用全县百姓做引子,我看真要是斩妖除魔也是替他们一家,真不要脸。”
洛九天传音,再次嘱咐几人道:“呆会大家不要用他们的饭菜,想办法尽可能多的套出他们的话。”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摆宴的地方,下人掀开帘子,银月笑言道:“各位,到了。”
迎面看到的是一张硕大的桌子,上面摆了两汤四凉八热,两份点心,一共十六道菜,内堂里灯火通明,室里燃着上好的银烛,空气里没有油烟味。
众人分主客落了座,银月便斟了一杯酒,想要敬四人一杯。
为了避开银月敬的酒,又不愿意直接推脱,免得银月生疑,洛九天抢先说道:“夫人,明人不说暗话,夫人盛情款待必然是有事相求,不妨直说。”
银月苦笑着放下酒杯,一副欲言又止,半推半就的样子,不情愿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伺候在一旁的陈安之咳嗽了一声,银月看了他一眼,咽了口吐沫,打定了主意。
吴缺知道这是陈安之在提醒银月早早下定决心,为了避免洛九天几人生疑,吴缺赶忙故作关切地说道:“陈管家夜里露水重,别忘了加些衣裳。”替他推脱,洗清嫌疑。
“多谢少爷关心,小的知道了。”
银月深呼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说道:“想必四位已经从县令那里听了一些消息了吧。”
洛星河推开面前的酒杯,正色道:“确实。”
“其实那些谣言,说到底终究是针对我们吴家的,十三年前我丈夫受妖人古惑,屠杀了东海县百姓,事后也是懊悔不已,再后来大德皇帝下诏迁民,东海县方才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仔细论起来我们吴家确实对不起人家。”
银月长叹了口气,拿起手帕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一副真情流露的样子。
“母亲不必忧愁,人家若来报仇,找我便是,孩儿断然不会让母亲出去顶罪。”
吴缺说着站起身来,跪倒在银月身前,上演一出护母心切的大戏。
“我可怜的孩子,我怎舍得下你,他们若来报仇找我便是,用我这条老命换你年轻人的命,怎么都值了。”
银月将吴缺揽在怀里,母子俩人抱头痛哭,四下安乐伯府里的下人们无不落泪。
有道是感天动地,孝感动天,母慈子孝,正所谓闻者落泪见者伤心,不外如此,
陈安之擦着眼泪,上前宽慰了几句,两人才慢慢止住。
护母心切,爱子情深,好一出大戏啊。
洛一一他们若是江湖好汉,绿林豪杰,此时定然会义愤填膺,拍桌而起,自告奋勇的替他们娘俩主持公道。
奈何四人都是修道之人,最讲究定性,见银月收敛了情绪,洛九尘方才问道:“夫人,为何不见定海将军,可是有公务在身。”
“您有所不知,”银月眼泪汪汪:“我丈夫识破了那妖道的诡计之后,妖道就逃到了万坟山上,还施展妖法让万坟山开满鲜花,更名万花岭,扬言谁要靠近格杀勿论。”
银月抽泣着,让下人换了一块手帕,继续说道:“我丈夫这时才明白过来,那妖道是要用死人来练邪功,可这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丈夫为了不让妖道继续为恶,带领两千精兵前往征讨,谁曾想刚到山下那妖道就仗着一把飞剑,将所有人脑袋砍了下来,可怜我丈夫尸首分离,他还将所有人烧成了灰,撒到了海里。”
“可怜我那丈夫死了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我一个女人只恨不能持剑杀敌,为丈夫报仇,还望四位仙师替我主持公道。”
银月说到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洛一一刚想要起身去扶,便被左右两边的洛星河,洛九天抓住胳膊按了下去,洛九尘对着一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