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书果如赫连歌所言,被打的无法足行,只能缠绵病榻。
这人也是硬气,三十大棒全程没有求饶一句,硬生生的捱到了最后。
若是以往,赵瑾要尊称这人为真男人,但现下……
赵瑾啃完梨,随意擦擦手,活着有吃有喝有玩,不好吗?
第二日,赵瑾去看望童书了,是带着卤鸭去的。
童书看到卤鸭,眼都要直了。
吃着卤鸭,看着来人,童书问道:“我记得府中没有你这个人,你是新来的?”
赵瑾愣了下,赫连歌貌似是一开始就认出了自己。
“当然,昨日才来府中。”
“不错,该赏,知道小爷喜欢吃什么。”
赵瑾噗嗤一笑,“我真是为你家公子感到心酸,连你自己都知道的事儿竟要他为难。”
童书停下咀嚼,问:“什么意思?”
赵瑾不卑不亢,“昨日你家公子打你实是为了救你命,这本是被感谢的,却还要他左右为难有苦难言。”
她换了个坐姿继续道:“一山不容二虎,这京中最大的虎便是那上面的人,可如今那上面人的民心远不及你家公子,罚便是赏,赏便是罚,这种道理明明你最先应知道,却是先引了头去触逆鳞,你说万一上面人听了你们的怨愤,这罪会落到谁头上?”
“我们出生入死抗击战乱,陛下凭什么如此对待公子?”童书愤愤不平。
“只因他是天子!”
该说的她都说了,赵瑾觉得,若这人还不明白,也白瞎了跟赫连歌这么多年。
人与人之间本是你压着我我压着你,没有绝对的公平所言,唯有活下去才能获得一线胜利的生息。
童书为主本没有错,但却少了前瞻性,有着战士的死而后快,这样的人若不是在这样的环境,倒是活的畅快。
赫连歌晌午去练了兵,回来时一身热汗,看到赵瑾,愣了下:“在下昨日为姑娘买的女装姑娘不满意?”
赵瑾直言不讳:“将军府中若是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姑娘,我想将军的麻烦会比我多。”
赫连歌点头,确实未曾想到这一点。
“姑娘可曾去看过小书?”
“刚回来。”
“怎说?”
“实话实说。”
赫连歌轻笑:“姑娘直言直语,甚合在下心意。”
赵瑾也不谦虚:“童副将本是将勇之人,过多的弯弯绕绕反而令其不解,倒不如实话实话。”
“还有,将军若真是为了他好,今后若有何打算,倒不如直接和他说,我看童副将对将军也是忠心耿耿,自是能理解将军。与其让他钻了牛角尖,倒不如与他直言不讳。有时过多的保护也是一种伤害。”
赫连歌双手成拳,作揖:“姑娘教诲的是。”
两人错身,数步,赵瑾转身,终是开了口:“有一不明事,想请公子作答,当日在丞相府,公子是如何认出我的?”
赫连歌望着她的眼睛,眼神温绻:“是姑娘的眼神。”
山中那次,虽是逃荒,但眼神中没有一丝求乞之人的卑懦。
丞相府中那次,明明是犯错之人,但眼神却狡黠异常。
他这一生所见女子,唯有她有这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