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母亲怒从心起，吼到：狗东西，给脸不要脸。手里有这么多钱，你爸都借不到？给一句话，你借还是不借？

杏花看向母亲，这位对自己非打即骂的母亲。她有些浮肿的脸庞，很狰狞。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很恶毒。

晓虎经常夸我长相可爱，我的亲妈怎么生得这般丑陋？她漠然地低下头：你们要借可以，找建新爸爸去借。晓虎的钱，都在他那里。

什么？钱在林建新那里？根本不可能，林家没要一分钱统统都给了你。

杏花母亲暴跳如雷，骂道：狗东西，放你娘的狗屁。哪个不知道，林家把钱都给了你。我话撂在这里，你今天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老齐补充说明：杏花，我们养大你不容易。我一身的病，你妈的心脏也不好。是问你借钱，又不是问你要钱。你犯不着这样狠心，让你弟结婚也结不好。

杏花哭笑不得，心里的悲哀一浪接一浪。兴家说了，父母给他买了新房，彩礼和酒席钱也准备好了。

家里的房子，是早几年又翻新的。家里的电器，也是这两年换新的。这样的条件，怎么就结不好婚了？非得在我这里榨点油水出来，才甘心么？

结婚时，父母逼着晓虎要了八万块的天价彩礼。陪嫁的东西连着红包，不超四千块钱。现在张口又要借八万块钱，你们怎么不去抢？

这样的破事，我有权保持沉默。

杏花母亲哪里看得上杏花的沉默，一耳光已经呼上她的脸。这一声脆响，表达了她十足的愤怒与张狂。

这一声脆响，打断了杏花对父母亲情的所有眷顾。杏花大吼：晓虎的钱，都在建新爸爸那里。我一分钱没有，有本事你们去找林家要……

林建新父子是小林村、甚至林家镇上，响当当的状元郎。林家父子都当着官，怕是得罪不起。咱们老齐家，哪里敢和老林家硬碰硬？

再说林建新只是晓虎的养父，与杏花并没有多少实质关系。向他借钱，那可是要还的。向他要钱，那绝对要不到的。

老齐越想越气，恼羞成怒。他嫌恶地看一眼杏花，阴阴地道：你弟结婚，你送这么点钱也就算了。我开口问你借钱，你都不肯借。你留着那些钱，想给哪个野男人花？

我亲男人刚死几天，你就说野男人？这话，不是刺我的心吗？杏花本就挨了打，心里更是委屈得不行。眼泪直直地落下，嘴上直直地说：我没有钱，打死我也没有钱。

杏花母亲又甩了她一耳光，嘴里不清不白地吼：一口一个建新，你男人才死几天，就勾搭上老公公了。你这个破烂货，真是不要脸。

杏花气得不行，心口在滴血。她站起身推了母亲一把，就往屋里冲。

杏花母亲压根没想到杏花会反抗，所以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被她这一推，生生就跌在椅子上。没坐稳，人连着椅子往后倒去。这下好了，摔在地上鬼喊鬼叫：狗东西，贱东西，你敢打我……

老齐眼明手快，冲过去用手撑住要关上的房门。杏花怎么关，也抵不过父亲的手劲。门没有关上，桃子也被惊醒了。她懊恼地松开手，连着被子一把抱住桃子。

老齐象保镖一般，坚守在门口。他不想到嘴边上的肥肉跑了，也顾不上赖在堂屋地上干嚎的某人。

杏花母亲一身横肉，当然不是容易受伤的女人。她动作飞快地爬起来，冲向里屋。又拼着老命，狠狠拧了杏花胳膊一下。

杏花吃痛，大声哭。怀里的桃子吓坏了，也跟着大声哭。一时，场面很混乱。

老齐到底见过些世面，冷静地问：杏花，你再考虑考虑？

杏花满脸泪水，歇斯底里地喊：滚，你们都滚开。奶奶说了，你们再打我就告诉建新爸爸。

老齐向来怕事，不愿意与林家结怨。他沉吟片刻，不再说话。

杏花母亲眼里只有红票子，看不上老齐这窝囊样子。我呸，我管你告诉谁。林建新千管万管，也管不到自己教训女儿。

她冷笑：呵，晓虎还没凉透，你就跟林建新睡上了？难怪，总拿他出来说事。老齐家的事，还轮不到姓林的管。有我在，姓林的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让杏花一阵阵恶心。她搂着桃子，怨恨地看着母亲。对晓虎的思念，排山倒海……

老齐看了看桃子，向老婆使了个眼色。

杏花母亲嫣然一笑，走上前揪住桃子的头发，扇了她一个脆生生的耳光。

这一耳光，虽然讲究不伤皮肉的技巧但桃子这样小，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力道。小小的桃子，痛得哇哇乱叫。

杏花万万没有想到，祸及了女儿。她万万没有想到，母亲会对桃子下狠手。心里又急又恨，抓住母亲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杏花母亲挥着滴着血的手，惨叫连连。

反了，他娘的反了。

这一幕，让老齐这位蛰伏的“血性汉子”也动了粗。他冲过来，狠狠甩了杏花一个耳光。

因为不懂技巧，这一耳光的声音不脆，力道却是奇大。打得杏花的耳朵里嗡嗡直响，脸上留了一个深深的巴掌印。她的头晕晕乎乎，坐在床上摇摇晃晃。

老齐一把扯过桃子，抱在怀里。杏花母亲趁机发难，又拧向桃子的大腿。悲催的桃子，哭得喘不过气来。

杏花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她想站起来，又被母亲一把推倒在床上。

杏花母亲问：八万块钱，借不借？

杏花强硬地说：不借，没钱。

不借？那就拧桃子。一拧，桃子又是一轮惨叫加惨哭。

杏花哪里禁得住女儿受这样的罪，冲过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不要打桃子，不要打桃子。

老婆子蠢笨，只会打杏花。老子聪明，连着桃子一起打。你看看，她不就降了嘛？老齐如同得胜归朝的将军，傲娇地昂起头。

胜利在望，杏花母亲步步生威步步逼问：这八万块钱，你借不借？不借就打，打死桃子这个小扫把星。

杏花哭天喊地：桃子不是扫把星，不要打桃子。求求你们，不要打桃子……

杏花母亲轻蔑地说：你是扫把星，从小就是扫把星。你克得你爸摔了腰，你克得我一身的病，你克得兴家得脑膜炎。结了婚，又克死你的男人文晓虎。

杏花因为晓虎的死，郁结在心。这话，似一把利刀般劈开了她的心。她的神志有些模糊，哭闹着：晓虎死了？晓虎怎么死了？晓虎，不要打桃子……

杏花母亲没有半分怜惜之意，又吼：晓虎死了，让你克死的。你犯贱，故意跑出去淋雨，还装着扭了脚你下贱，没有男人就活不了，硬逼着他半夜跑回来。好了，克死他了吧……

杏花的脑袋痛得不得了，一个劲地磕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