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的大门及其气派,左右两头石狮子镇守,朱红大漆的铁门,门槛足有一尺多高。才刚踏上门前的石阶,就有看门的来询问来意。
那人显然认识陈老汉,笑着把他们往侧院引。
阿渚小声的问何捡,“招哥哥,王阿翁怎么住在贺家?”
心里却嘀咕,这贺家不会就是那个贺衍吧?
何捡道,“王太爷是正和县的‘布料王’,贺家也是做布料生意的,两家肯定是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是住几天,贺家这边求之不得呢。”
虽说是侧院,一应布置却非常精致。两侧不仅有花圃,中间还有一个圆形的小池。这样的天,还有锦鲤游动。
正屋里门掩着,看门的自去叩门汇报。
阿渚目光很快被花圃一角吸引,忙跑过去,扒开一看果然是福宝。
她惊喜不已,一把将福宝抱起来。
本懒洋洋的福宝见到阿渚,一下子也来了精神,短短的尾巴几乎摇脱了屁股,呜呜的叫个不停,甚是亲热。
这时,王昌九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着招呼陈老汉。
阿渚只得先放了福宝,跟着进了屋。
一进屋便觉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的还有淡淡的熏香味,十分好闻。
矮桌上散着黑白棋子,王小姐王若檀正皱着眉头看棋盘,一脸的生无可恋,知道有人进来,头也懒得抬。
她自不是下棋的料子,但王昌九非要磨她的性子,自己跟自己对弈也硬让她在一旁陪着。
早知道这样,就不跟着来玩了,她心想。
王昌九招呼陈老汉坐下,对几个孩子都嘘寒问暖一遍,尤其是看到阿渚,拉着说了好一阵话。
阿渚应着,便见一旁的王若檀抬起了头,皱着眉看她。
她当做没看到,只对着王昌九笑。
王若檀“哧”了声,低声道,“马屁精。”
王昌九耳朵却是极好使,睨了她一眼,唬得她再不敢说什么。
“这个便是你跟我说的大外孙?”王昌九看着何捡,问陈老汉。
陈老汉笑道,“正是。”
王昌九目光里满是赞叹,“真是生的好人才!这样貌气度你若跟我说是京城哪家的公子,我也信啊。”
何捡有些脸红,“王阿翁抬爱了。”
王昌九更满意了,“嗯,小小年纪谈吐不俗,难得啊难得!”
陈老汉呵呵笑着,满眼骄傲。
见王昌九要解身上的玉佩作见面礼,忙阻拦,“他大了,要什么见面礼。”
又说着笑道,“你有东西给我外孙礼,我还没东西回你孙女呢。”
王昌九这才罢了,转头想让孙女来给陈老汉见礼,却见她正直勾勾盯着何捡瞧,眼睛都不眨。心头不悦,不由咳嗽了一声,“檀儿,你刚才不是闹着出去玩耍吗?且去吧,我跟你陈阿翁说会话。”
王若檀有些不愿意,“祖父……”
“檀儿既然喜欢下棋,晚上祖父再陪你下。”
王若檀听得这话,立马白了脸,掂着裙裾小跑着出去了。
“小丫头不懂事,让你笑话了。”王昌九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小孩子嘛。”陈老汉看向阿渚,“小阿渚,你不是有东西要送给王阿翁吗?”
阿渚忙上前,将盛着人参的长盒双手举到王昌九面前,“王阿翁,这是株人参,品相有限,望您不要嫌弃。”
王昌九有些讶然,片刻后笑起来,接过人参对陈老汉道,“我今日算是长了见识,这小小的青羊镇当真不俗,知理知节,就连小儿女都进退有度!”
当看到长盒上的“杏苑”两字时,扬了扬眉毛,“茂县杏苑的人参?这可是有钱也难买。丫头,你家跟这杏苑有渊源?”
茂县与正和县比邻,杏苑是那里极有名的医馆。不仅有医术高超的大夫,更有品质极佳的药材。而且他家的药材只卖给病患,按方抓药,从不外卖,更不用说出售一株完整的人参。
阿渚摇摇头,只道,“我舅舅家在茂县。”
“原来如此。”王昌九颔首。
从贺府出来的时候,差点迎面与一人碰上。阿渚定睛一看,却正是贺衍。
他将众人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阿渚身上,两条细长的眉毛就是一挑,“呦,小妹妹,真是巧啊。怎么来我家也不跟我说声,我好招待你。”
他这话字面上倒没什么,但他说话语气总是上挑,怎么听怎么有股吊儿郎当的调,让人很是不舒服。
真是冤家路窄。
阿渚嫌弃的移开目光,冷哼一声。
贺衍不以为忤,又看向皱着眉头的何捡,“原来是何大少爷,上次你帮我寻回钱包,我还没道谢呢,改天请你吃饭。”
“举手之劳,不必记挂。”何捡应付了一句,拉着阿渚,跟着陈老汉离开。
贺衍目送着他们走远,嘴角不由翘起。
突然又想起什么,眉头皱了起来,他给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了句什么。
回到阿瓦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赵二娘子已经做好了饭,正等着。
她招呼何捡,“招哥儿,吃过饭再回去。”
何捡道,“先生怕还在酒馆,我去接他回去,改天再来婶娘家吃饭。”
赵二娘子知道留不住他,把他送到门口。
看着何捡走远,赵二娘子摸了摸阿渚的脑袋,问道,“东西可送到了?王太爷都说了什么?”
阿渚详细的说了一遍,不过并没有提碰到贺衍的事。又因着贺衍,她也没有提陈老汉说的让她去贺府做伴读的事。
生怕给姐姐带来麻烦。
虽然她心里是极想去上学的。
若是能换一户人家就好了,她心道。
赵二娘子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想到何捡不由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孩子,可怜遇到这么一对父母。别说三个孩子,我就是有你们四个,也不曾偏颇了谁。当父母的心怎么能这么硬呢?”
阿渚顺势道,“娘,要不,我们把招哥哥要到我们家吧。”
赵二娘子不由失笑,“傻丫头,招哥儿又不是阿猫阿狗,哪能说要过来就要过来?咱们就算再看不惯,却也是没立场说什么的,平日里多照顾些他便罢了。”
阿渚撅起嘴巴,“阿狗也不是说要过来就要过来的,福宝就给了别人。”
阿池先前听她说过福宝的事,轻轻叹了口气,“招哥儿不容易,你和大虎以后不可再像那日般戳他心窝子。”
阿渚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