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江厌的猫(1 / 1)三只猫三个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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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厌的猫不见了。

他找遍了屋子所有角落,都没能看到黑猫的影子。这只猫很少有藏匿的习惯,不躲衣柜,不卧床底,对沙发的破洞丝毫不感兴趣。江厌在哪,它也会呆在附近。

通常想起它的时候,只消扬起头,甚至不用刻意寻找,黑魆魆像一块而煤炭的它总会在江厌眼前。它喜欢呆在江厌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时常能找到千奇百怪的位置来彰显自己醒目的存在感。

比起说它黏人,江厌更觉得它在盯着自己,谨防眼前的两条腿生物一不小心丢失。

可唯独今天哪里都看不见它,屋子里千奇百怪的地方江厌都找过了,还是一无所获。

检查了屋子的窗户和通风口,一律严丝合缝,没有可乘之机。

江厌还记得清清楚楚,这只猫以前就从窗口跑出去一次,急得他满头大汗的找,索性找了回来。自那以后起,每次出门他都要确保屋子绝对安全才放心离开。

江厌点了支烟,坐在沙发上。

今天情绪剧烈起伏的次数已经快赶上他平时一个月的总和甚至更多。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再怎么着急也没用,他必须先弄清楚猫到底是怎么失踪的。于是用拳头叩了叩沉闷的心口,想让仿佛被谁捏紧的心脏恢复原状。

但他忘了自己现在是女人,胸部分外脆弱,这么一叩反而生疼。

江厌闭上眼睛,客观地审视整个屋子。

没有出口,别说一只快两岁大的猫,就算是一只老鼠,除非它能闭气潜入厕所下水道,否则根本无法逃脱。既然房间严密,那黑猫又是怎么失踪的,他想不明白。

下意识地又环顾出租屋,目光在扫过靠近门口方向的猫粮碗时停了下来。

猫粮没有被动过,江厌上次往碗里添猫粮的时间是今天早上。

他还记得,因为不知道会出去多久,怕遇到像被抓进法庭那样的意外,江厌特意添了很多猫粮,几乎堆起了一座小山。而现在,距离他出门快过个小时,小山依然存在。

江厌感到奇怪,他又快步走到盛猫砂的纸盒边。

猫砂干干净净没有异味,甚至因为江厌早上才放过几粒除臭香珠而散发出茉莉花的清香。也就是说在这个小时里,这里没有迎接过黑猫的代谢。

个小时不吃不拉,让江厌不得不把黑猫失踪的时间继续往前推移。

也就是说,它唯一能从这件出租屋逃出去的机会,就是江厌在开门离开的时候。在江厌仓促地想尽快出门弄到一包香烟时,它就悄悄跟在身后,从立刻关闭的门缝中溜了出去。

江厌出门的时间就是黑猫失踪的时间,整整个小时。

一想到这,江厌又开始心烦气躁,怪自己过分粗心,暗骂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再怎么反思,猫也不会自己回来,这种长着长胡须的猫科动物不像狗,没有出色的记忆力,天生性格独立,孤傲不羁,它们中很少有能找到回家的路。

而现在外头正是傍晚时分,工人们下班了,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上迎来了比晌午更拥挤热闹的高峰期。经由中午游戏厅的事,大书库一定会抓紧行动,对江厌来说,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候,他必须步步为营,拿出一百倍的谨慎。

犹豫了一会儿后,江厌终于咬了咬牙,迅速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男式休闲服,准备动身出门。白色胶囊的药效还剩不少,他必须在药效结束前找到他的猫,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站在出租屋门口,江厌没有立刻离去。

左思右想后,本来整装待发的他又折回屋内。花了两分钟时间,费劲将他那张从跳蚤市场买来的二手沙发挪开。

沙发底下有一块儿地砖相较松弛,与周围其他地砖的衔接处已经完全脱胶。江厌只用指甲轻轻一扣,方形地砖就被轻松掀起。

地砖下是一小个被特意凿开的秘密空间,面积不大,也不够深,但足够藏住一只木质相框。江厌把大概两只巴掌大小的相框从秘密空间中拿了出来,用手扫开表面上积压的泥灰。

相框中嵌着半张彩色照片,只能在照片的一半中看到面带微笑的江厌。他牵着一只像是孩子的稚嫩的小手,但孩子的其他部分,以及照片另一半因为照片被故意折叠过而视之不见。

另一半应该还有信息,根据江厌在整张照片中站立的位置来看,不仅仅只有孩子和他。

几年前,大书库维护者们出台了新的法律,到现在仍白纸黑字地记录在《大书库法律中。

任何人,以及非检查机关,再未经大书库允许,不能私自拥有和藏匿照片和纸张。那时候江厌就知道,维护者们已经开始想方设法地确保人们对大书库的信任。照片和纸张的存在能够让部分事实留存下来,维护者们不希望看到这些事实。

没有了能记录事实的媒介,真相就只能保存在人的记忆中,但记忆却会说谎,容易被左右。

将相框揣进怀里,就相框而言,它甚至有些厚重,不像是只装了一张照片。

因此,江厌不得已在把它装好,塞稳,保证它不会遗失上下了一番功夫。装好后,他甚至还原地跳了几下,确保相框待得和想象中一样稳固,既不会被人发现相框的存在,也不会因为奔跑而掉落。

重新盖上地砖,把二手沙发挪回原位。

接着有如即将就此别过,再也不会回来,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间小小的出租屋,现在屋子的景象也将作为最后的景象被深深地烙印在脑壁上般,江厌出门了。

傍晚之后的外环热闹非凡。

由于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大多数都是工厂工人,在经过一天枯燥乏味的工作后,他们开始不谋而合地用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来宣泄自己被压抑的人性,排解自己的寂寥。

外环最多的建筑就是酒吧和宵夜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一直会闪烁到凌晨三点。周围伴生出很多私人的小型招待所,入口通常被设置在潮湿阴暗的小巷中,只有一副发光的标牌显露出它的与众不同。而这些招待所也通常人满为患。

江厌的小出租屋便是这样的一家小招待所改造的,房东经营不善后才转而对外出租。

找遍了出租屋所在的小楼,顺着弯弯曲曲的小巷搜索了周边地带,都一无所获。

因为经常有人固定会喂食野猫,所以时常吸引猫咪聚集的地方也看不到黑猫的踪影。倒是有几只花猫和颜色同老公颇有几分相似的黑猫朗洋洋地躺在地板上小憩。

周边区域搜索无果,江厌不得不扩大范围。他宁愿希望黑猫跑远了,也不希望被某一家一户带走。走远不要紧,挨家挨户询问才是最麻烦的。

热闹的夜市可以忽略,猫不像狗,是喜好安静的生物。它们生性对那样嘈杂的地方敬而远之,这大大减轻了江厌的工作量。

可即便如此,想在地形复杂的周边寻找一只黑猫也不是易事。很快夜色就会降临,它的毛发会让他轻而易举地融入到黑暗之中。届时,寻找工作就会如同在大海中搜索一滴眼泪那么困难,个小时它能去得很远。

两个小时过去了,夜幕来袭。

所有周边地区能找过的地方江厌都找了几遍,每路过一个能躲藏的草坛或有食物的垃圾桶,他都会试着呼唤黑猫的名字。倘若听见隐约有猫的叫声传来,他都会欣喜若狂,循声找去后,陌生的脸和毛发都如同当头凉水般让江厌大失所望。

如果继续找,搜索区域将不得不继续往更远的外环扩张,这是他不愿看到的情况。

江厌不得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把脚迈入热闹非凡的夜市区域。

他开始隔三差五地询问路人,但收效甚微,唯一有几个看起来有用的情报,对方都像是在形容一只在外头流浪已久,毛发脏乱的另一只黑猫。

江厌在夜市的尽头停下脚步,往路边的长凳上坐下。

猫一定饿了,他看着无边的夜色心想,整整个小时滴水未进。它会害怕吗,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类是否会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神经紧绷。它会不会因此怀念在家里那样让它安心的环境呢?说不定它会就此折返,阴差阳错的回了家,现在正可怜兮兮地屋门口趴着等待。

怀着这样的庆幸,江厌循着来时的路又找了回去。

他欣喜地,迫不及待地登上阶梯,仿佛他的黑猫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可结果令人失望,出租屋门口什么也没有,江厌怏怏然折下楼梯。

重新站在已经重复光顾过十几次的熟悉的街口,江厌叹了口气。他想到一个办法,夜市附近有地方警署,想要找到黑猫,他不得不借住警署的帮助,警署的机器人和无人机都能对搜索带来跨越性的进展。

但他现在身份铭感,没准警署已经有他的备案。

尽管他现在不是江厌,而是一个叫张子霖的女大学生,可并不代表他绝对安全。江厌犹豫了几分钟,终于在身份可能会暴露和黑猫之间,选择了后者,并举步朝地方警署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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