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章 途中(1 / 1)三只猫三个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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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个昼夜轮回,对于江厌来说是漫长的一段时间。

尽管他已经来二号次行星一个月,但这近一个月他都是在昏迷中渡过,没有清晰的时间概念。周围一成不变的平原风景没过多久就变得乏味,风平浪静的赶路生活很快便会蚕食光新环境所带来的已为数不多的新鲜感。

快节奏的日夜更迭让江厌干脆放弃了对时间的精打细算。

前七个昼夜轮回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可一旦过了七这个奇妙的分水岭,一组昼夜与另一组昼夜之间的关系便开始迅速混淆。对于一次白天究竟是哪一个夜晚的延续,江厌已经没办法信誓旦旦地给出答案。

好在,时间观念模糊所导致的必然性的期待感缺失并未让江厌感到聊赖。

在倾听中田让和原住民的对话中,江厌逐渐跟上了中田让对新一门语言理解的步伐,并未被远远抛下。江厌能感觉到,中田让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放慢自己的步调,并且时常用浅显易懂的措辞为江厌解释,促进他对原住民语言体系的认知。

在中田让这位老师的帮助下,他们之间语言学天阶C级的壁垒根本形同虚设。

中田让的毫无隐瞒和热心让江厌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他们之间开始诞生出朦胧的友谊,但也仅此而已,江厌仍不会忽略掉亚该亚同盟势必会成为对新知识获取的一大阻碍这一事实,尽管这一事实也许会对他带来强烈的情感压抑。

时间还在继续流逝,广袤无垠的平原景色很难让江厌产生移动的实感。

有了一个外围部落的战士们护航,江厌一行可谓后顾无忧。大约正式进入B区之后,无法再看到猛兽活动的痕迹,平原上四处可见性格温顺的野生物。

倒是夜里还能偶尔听到狼吠,也有狼只迷路似得闯入他们暂时驻扎的营地,但这也只是为他们凭白增添一份可口的餐食。在原住民们眼中,狼群似乎也只是稍微桀骜一些的家畜。

他们随行的水很快就喝空了,外围的部落的战士并未出现任何不安的情绪。

天空没过多久就下起雨来,这样的瓢泼大雨能轻而易举地将空瘪的水袋重新填满。江厌为此感到疑惑,原住民们的自信无疑来自这场紧随其后的大雨,他们好像知道马上就会有雨水降临。

经过漫长的交流,中田让从原住民口中证实了江厌心中的猜测。二号次行星的确有定期降雨现象,即便出现误差,这个误差最多也只有半个昼夜轮回。这样约定俗成的大雨自从原住民们出生以来,便一直持续到现在。

在中田让对原住民们的逐渐了解中,江厌得知。

二号次行星的人类文明和他们猜测的一样,全部聚集在这片被群山和海洋包围的陆地上。他们虽然部落繁多,光负责保护和传令的外围部落就多达上百个,但部落与部落之间并未有冗杂的势力划分,彼此团结,互为一心。

这点大概可以归功于二号次行星那恶劣的生态环境。在这里,人类并非是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在人类之上还有诸多他们难以反抗,甚至无法反抗的存在。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抱成一团。

外围部落中,大多都是从小从中央部落中筛选出来的精英战士。这上百个外围部落,共计成千上万位战士们,紧密地构成了一条稳固的人类防线。

在原住民对中央部落的形容中,江厌和中田让通过他那憧憬自豪的神情,以及似懂非懂的词汇模糊地在脑海中构建出了有关中央部落的基础印象。至少它已经初具规模,是人类活动之中心,大概也足够繁荣。

除此之外江厌和中田让无法再从原住民们口中得到更多的情报,目前他们能力有限。

今天,二十一个漫长的昼夜轮回恰好算过去了一半。江厌虽然对此丧失了概念,但中田让仍保持着他记录时间的习惯。他将阿拉伯数字呈排状地刻在出发前从路边拾来的木枝手杖上,每经过一次昼夜循环,手杖的数字便会多加一个。

这么长时间不知疲倦的步行对于江厌这个初出茅驴的地球人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段经历一定会在江厌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中田让因为比江厌还要更早习惯这种日夜兼程的日子,早在一个月前,他们集体降临到二号次行星,他们就开始了朝人类文明进发的征途。所以他表现的要比江厌自然,成熟得多。

每次看到中田让那心平气和,步伐平稳的表现,江厌就艳羡不已。

他不只一次想去询问中田让是否是怀有什么秘诀,但每次都拉不下脸。当今天江厌得知时间才过去了一半,彻底摧毁了他误以为已经接近目的地的错觉和自我安慰时,他终于顾不上脸面,朝前方的中田让迎了上去,准备一探究竟。

感觉到江厌来到身边,中田让侧目看了他一眼,发现江厌身后并没有跟着他的跟屁虫,于是疑惑地回头看向后方,终于在大约十步开外看到了意料中的那道身影。

收回目光中,中田让稍微放慢了步伐,以便能和江厌保持在一条直线,“你和乌衣之间发生什么了吗?抱歉,这本来不是我该关心的事。但是我看她这两天好像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脸上没有精气神,走路也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生病了?”

听中田让说到乌衣,江厌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朝他摊开手掌。

江厌微微侧过脑袋,用余光朝后方瞥视。乌衣正跟在他们后面,炽热的阳光将她棕褐色的肌肤照得闪闪发光。而她却垂着头,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步伐飘忽地仿佛随时都会被一阵风给吹走。

她手里握着一根棍子,时而用手臂将棍子挥扫起来,呼地拍过地面密密麻麻的草穗。由于心不在焉,不一会儿她就会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方。而他们三人处于队伍的中间,她后方也总会有原住民战士点醒她。

于是她又六神无主,摇摇晃晃地往前跑上几步,跟上江厌。

可没多久又会慢下来,以此反复。

“不只是这两天,可能因为她挨得我比较近,所以我感受比较深。”江厌耸肩道,“其实从我们启程开始她就有点怪怪的,只是那时候还没有现在那么...严重。”

中田让挑挑眉,“不是生病?”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生病。”江厌说,“毕竟这些原住民每天风吹日晒,吃的东西也杂,抵抗力虽然比我们高,但也更容易患病。这里又没有像样的医疗条件,要是生病,很有可能危及性命。可我问过,她没有生病的症状,不感冒发烧,五脏六腑也在正常运作。”

“说的也是。”中田让点点头,“要是生病也走不了那么久。”

“她有什么心事瞒着。”江厌斩钉截铁道,“只有这个原因。她自己又不愿意说,无论我怎么问,通通选择缄口不语。到今天甚至都不乐意跟我说话了,鬼知道我哪里又招惹到了这个小家伙。”

“应该跟你没有关系。”中田让说。

“你怎么知道。”

“猜的。”中田让又回头看了一眼,“要是你惹到她,她准离你十万千里远。但是她每次掉队重新跟上来,都会有一段很短的时间和你站在一块儿,虽然立刻又掉回去了。没准是走累了?”

“乌衣又不是我们这些弱不禁风的地球人。”江厌摇了摇头,转念说,“算了,等今天落脚休息的时候我再好好问问她吧。我找你有事,你想问你,你是怎么走这么长时间还能保持平静的?”

“你说刚才?”中田让笑了起来。

江厌点点头,“风景一成不变,目的地又遥遥无期,一天除了走就是走。如果不是还有别人,恐怕我早就崩溃了。我很想知道你之前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亚该亚同盟里,有一个人辅修过天阶C级的印度宗教。”中田让不假思索地说,“他教过我们一种呼吸法,只要运用这种呼吸法调控呼吸,保持身体,心灵和精神的一致,内心就会趋于平静。”

江厌按照中田让方法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刚开始没有什么效果。但很快就有一股暖流自心田涌起,如同一辆速度极快的列车般流传全身,最终往他的大脑疾驰而去。

他有一瞬间感觉到大脑传来如同轻微触电般奇妙的酥麻感,自此,全身的焦虑竟消失一空,身体轻盈地仿佛抛下了一切可见的或不可见的重担。江厌有些意外,不管这是心理作用,生理作用,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至少它真的有用。

重新平静下来的江厌这才后知后觉地突然发现,周围的原住民战士也都各个步伐平稳,抬头挺胸,比起中田让来,甚至有过这而无不及。江厌根本无法从他们脸上找到任何长时间赶路所带来的烦躁感和聊赖感。

“你也教他们了?”江厌不由问。

“那倒没有。”中田让说,“也许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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