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场比赛的所有人的心都聚焦到了程煜的身上。

赵之楠同样也是，看着程煜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超过一个又一个人。

心跳加快。

“楠姐，你觉得煜哥第几？”卢扬的情绪放松了不少，还有闲心问她问题。

“我觉得第一，你觉得第几？”赵之楠其实不明白，卢扬为什么要问这种特别没营养的问题，肯定是第一。

“我们没什么预期，只要保持小组第一就可以”

摩托车比赛不同级别会有各自的小组，只要保持小组第一，就可以在正式的比赛中有一个不错的顺位。

赵之楠皱了皱眉，她没想到卢扬会说这种话，向来他都是相信程煜的，这种说法让她无法苟同。

“一定是第一”赵之楠每个字都字正腔圆。

卢扬转头看向赵之楠，突然觉得移不开眼，也不是因为赵之楠的美貌，而是她身上的气势，不知怎的，好像还跟程煜有些相像，让他有些恍惚。

赵之楠不再跟卢扬闲聊，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比赛上，她见证了程煜超越一个又一个选手。

就差最后一个人，他们两个人咬的很紧，不相上下，感觉不过就是错肩，很轻易就可以超过。

这已经可以看作是赛点了。

最后一圈的时候，程煜看准时机，超过了那个人。

赵之楠感觉自己巴不得现在就尖叫起来。

她拼命地忍下来了。

她要留在最后，要留在冲向程煜的时候，要留在成为他女朋友的时候。

卢扬也不再靠在椅背上，死死地盯着屏幕，还尽职地充当起了解说。

“后面的那个人一直在吸煜哥的尾气，通俗讲，就是紧跟在煜哥身后，阻力小，跑起来容易些，这个时候最容易超越前面的人了，不过只要煜哥坚持住应该没问题”

赵之楠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阿煜，坚持住，加油。

“最后一个弯道了”

赵之楠的呼吸放沉，她已经紧张地不敢呼吸了。

她看见程煜向终点线冲出去，感觉自己的心脏渐渐恢复原态，准备向着兴奋点冲刺。

可就在她快要放下心来，准备欢呼的时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赵之楠的心一下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靠”卢扬猛地站起身，踹了凳子一脚，凳子应声倒地。

向来淡定的卢皓，也忍不住爆了粗口：“靠，怎么会这样”

赵之楠感觉自己像是屏蔽掉所有的东西一样，什么都听不到了。

眼睛里看到的只有程煜。

排在第二位的程煜

孤单地站在赛场上的程煜

听着别人的欢呼声的程煜

推着摩托车低头向前走的程煜

把摩托车推到草坪离开的程煜

离开屏幕视野的程煜

她第一次觉得摩托车怎么那么沉，像是能把程煜压倒似的。

现在程煜的背影除了孤独倔强，还变得无力忧伤。

为什么是第二位，为什么

比赛宣告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

赵之楠还一直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变，可她迟迟没有等到程煜回来。

卢皓卢扬正靠在墙边吸烟，其他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东西，看来是做好了准备离开的打算。

赵之楠准备站起身，发现因为紧张，四肢已经僵住了。

她慢慢动了动，用手互相搓了搓，直到恢复知觉才站起身。

“程煜呢？”

卢皓把烟夹在手上，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更衣室，拍了拍卢扬。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

赵之楠走过去，发现更衣室的门没有关上，但大家没人敢靠近，像是有天然屏障似的。

她还没推开门，就能感觉到从房间里传来的冷气。

以及

她感觉到她心脏像是被攥紧揉搓似的。

那个倔强的少年在抽泣。

强忍的声音让她心头一紧。

他在控制自己的声音，不想发出出一丝哽咽的声音。

透过门缝，她清楚地看到，少年还穿着皮衣，戴着头盔，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像一个被抽走气的娃娃，被摆在那里，无力地把头靠在墙上，但他的手紧紧地攥着的。

看到这样一幕，赵之楠突然自责起来，她为什么要同意打这个赌。

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要，不想让他伤心，也根本不需要让他赢得比赛，她现在就可以跟他在一起。

她为什么要等，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她就是喜欢他。

赵之楠鲜少做这种主动迈步的决定，可现在的她非常渴望迈出这一步。

赵之楠在门口没有挣扎许久，推开门进去。

程煜一察觉到有声音，直接将头面向墙壁，深深呼了一口气。

“出去”

听得出，他已经竭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正常化。

可她还是听出来了，声音里的沙哑和抖动。

少年的声音像极了一只在月下拼命低吼的狼，无助孤独。

她现在多想拥抱他

赵之楠向程煜走过去，她的每一步都尽可能的轻。

“我说了出去！”程煜咬牙切齿地说。

现在的少年像极了受伤的时候，独自舔舐伤口的狼，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露出凶恶的表情，把爪子亮给试图想要靠近的人看。

程煜现在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这种不堪的状态，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可发现那个闯进来的人还没走，于是皱眉转头

透过镜片，看着面前的人的轮廓，他不论如何，都没办法看清楚面前的人，但他知道，面前的人，除了赵之楠，不可能再是别人了。

可他输掉了，他怎么还有脸见到她，是他信誓旦旦说过的话

是他决定赢这场比赛，让她成为他的女朋友

可他根本没做到

眼睛又一阵酸胀感，让他的声音好像都哽咽了。

“你走吧”

说完又将脸转过去。

他现在这副样子得多狼狈，多不堪，他不敢想象赵之楠的表情，也巴不得她不出现在面前。

他迟迟没有听到声音，以为赵之楠已经离开了。

程煜，是你叫她离开了。

他勾起嘴角，苦涩从内心深处被释放出来。

可挤进他手掌心的温软，让他错愕了。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手可以凉到像冰块一样，手掌心暖暖的存在，让他瞬间融化了。

他没转头，任由赵之楠的指尖穿过他的指缝。

他不敢有太大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