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只有一点微弱的光。

赵之楠握着程煜的手，可以感觉到从他掌心传来的凉意，她想把他的手捂热，可好像并没能做到。

她蹲下身，把头贴在程煜的膝盖处，把他的手贴在她的脑门。

赵之楠的动作出乎程煜的意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呢喃。

即使隔着头盔，他也感受得到炙热的目光，他不想探究里面有什么。

因为他害怕有怜惜。

他感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紧紧闭上双眼。

赵之楠推了推程煜的膝盖。

程煜只是轻声“嗯”了一声，语调带着哭腔。

“阿煜，看看我”赵之楠软软的趴在程煜的膝盖上。

程煜心里像是有小蚂蚁爬来爬去，赵之楠的轻声呢喃，让他没办法装作没有看到，坐视不管。

他转过头，感觉头盔里的雾气把赵之楠的轮廓模糊了。

赵之楠向他勾勾手，让他低头。

程煜听话地照做，向前俯了俯身子。

“阿煜是在哭吗？”赵之楠歪着头看着他。

“没有”程煜咬了咬嘴唇，准备向后撤。

赵之楠抓住时机，根本没有给程煜后撤的机会，直接用手抓住他的头盔。

程煜压根没想到赵之楠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之间没了动作。

赵之楠趁机把程煜的头盔脱了下来。

突然看到灯光照在眼前，程煜下意识要用胳膊阻挡。

面前的姑娘早就预见到了这种情况，抓住他的胳膊，看着他。

程煜的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湿漉漉的，眼睛有点红，他侧着脸，不想被赵之楠看。

他感觉得到赵之楠直勾勾地盯着他，心里的酸楚像是被放大了似的，把心脏撑得满满当当，都要溢出来了。

“我输了”

程煜鲜少会这样认输，但他此时一想到他是自信过头了吧，多自负。

可输了就是输了，不争的事实

赵之楠看到现在面前的程煜，不再像一只独占舔舐伤口的孤狼，而更像是一只求宠爱的狗崽崽。

“你这么容易认输吗？”

这句话狠狠地砸在程煜的心上。

他是不想认输的，可他也不想无赖地在明明没有达成赌约的时候，还要死皮赖脸地强迫她。

赵之楠看着程煜脸上的表情变化，从不甘心到认输，再到现在的委屈。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向他凑去，拿着纸点在他的眼角上。

程煜眼睛里的光在褪去。

“我没哭”程煜咬了咬后牙。

“行，你没哭，你怎么会哭”赵之楠笑了。

她准备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了，向程煜撒了撒娇：“阿煜，我腿麻了，你快扶我起来”

程煜没有犹豫，扶着她站起身。

不过在她站起身的时候，他很快放开自己的手。

他暗自告诉自己：你不可以留恋，你必须放下，你没有做到承诺，你怎么可以耍赖。

程煜紧紧攥紧拳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赵之楠。

赵之楠看到程煜的样子，大概也明白他的想法。

径直抓住了他的手，向前走。

“阿煜，我们回家吧”

程煜没有移动半分，还站在原地。

赵之楠转头看他，他一副忧伤到无法自拔的表情，眼睛里像是失去了光。

“阿煜，下次，赢场比赛给我吧”

程煜听到赵之楠的话，总觉得自己是错觉，不解地看着她。

赵之楠现在程煜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狼崽崽，下次就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了，给我赢一场比赛，怎么样？”

他的眼睛再次燃起了希望之火。

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张嘴说些什么。

赵之楠很少能见到程煜这个样子，笑出了声。

“我可不要这么傻的男朋友，老板，可不可以退货”

程煜看到赵之楠还想逗他开心，心里又一阵情绪涌上来。

他不禁有些鄙视自己：程煜啊程煜，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千万别再哭了！

“本店一旦售出，概不退货”

“那我只好收下了”

赵之楠看着面前的这个受感动的狼崽崽，心里欣慰极了。

幸好，她还可以跟他在一起。

幸好，没有错过。

她其实早在程煜主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就在强烈期待了，她的心在告诉她，她希望能赢。

因为这样，他们才是双赢。

在程煜下那个赌注的时候，就像是抛硬币做决定，硬币抛上天空的同时，心里的决定也早已经做好了。

她就是想跟他在一起，想抓住。

这大概是跟着程煜一起经历青春了，这种不管不顾想要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样子，太美了。

这就是充满青春的爱情。

“我先去换衣服，你”程煜挠了挠头发，没有把话说完。

赵之楠看到程煜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想要调侃他：“我留下来看你？”

“行啊”

她压根没想到程煜会说这种话，感觉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她看着程煜眼睛里的奸黠，用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脑子里想什么呢？”

程煜听她这么一说，也完全不反驳，大大方方用胳膊勾住她的肩膀，舌头在嘴角扫了扫，把嘴巴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当然是，想你了”

赵之楠被程煜说的话搞得满脸通红，脸部的温度迅速升高。

程煜看到赵之楠这副样子，不给面子地笑了很大声。

此时，赵之楠才明白，他被这个狗崽崽耍了。

“你！程煜！”赵之楠气地跺了跺脚，背过身不再看他。

“我开玩笑的，不过”程煜俯下身，把头靠在赵之楠的肩膀上，“如果你真的不出去，有些东西就会梦想成真了”

“好了好了，你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赵之楠揉了揉程煜的头发。

这个动作她很早以前就像做了，但总感觉手感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以为程煜的头发很硬，可偏偏软软的，很好摸。

摸起来可真的很容易想到狗崽崽了。

一想到这里，赵之楠很快停止动作，离开更衣室。

要是让程煜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狗崽崽，还不知道要怎么抓狂呢。

其实赵之楠不知道，不管现在程煜变成狗崽崽还是狼崽崽，都不会抓狂，因为他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