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现在就身处其中，看着面前烟雾缭绕，像是隔了一层薄雾。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跟这个地方有任何瓜葛。

闭上眼睛都能想到，程林生甩下他毅然决然走进赌场的样子。

他可以赔笑给欺负自己儿子的人，可以赔笑给赌场的人，可以赔笑给跟自己喝酒的人。

却偏偏回家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家里是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是有着自己血脉的儿子。

就这么不值得吗？

程煜想到这里，顿住了脚步，没有再向前走。

“诶？不进去看看了？”

“不了，不太会玩”

“不会我教你，听说你是出了名的脑袋灵光，肯定很快上手”

“算了，下次酒吧请你喝酒”

那人也不强人所难，点了点头。

程煜扫视一圈，转身准备离开，就听到有人叫他，紧接着脚步声向着他的方向传过来。

“小煜，小煜”

那个声音太熟悉了，他听得出，可就是不愿意回头。

不想在赌场里，再见程林生一次。

程林生看到程煜在赌场也非常惊愕，不过一想到他连自己的住处都能找到，这又能算得了什么。

可程煜像是要离开了，他没顾得上别的赶紧叫住了他。

程林生堵在程煜面前。

程煜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他是生气了吗？也不是，就是觉得不想再说什么了。

“小煜，小煜，我……”

程煜没等程林生把话讲完，就侧身准备离开，可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哟，这是谁啊？老程，不介绍介绍？”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把胳膊靠在程林生的肩膀，一脸探究地看着。

“这、这是我邻居家儿子”程林生笑了笑。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特别像啊”那个男人将程林生推到程煜面前。

程林生猝不及防，没有站稳，程煜扶住了他的胳膊，不过很快就放开了。

“你们说是不是……挺像的”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程林生，勾了勾嘴角。

“您认错了，我哪儿有这样的儿子”程林生一边陪着笑，一边否认着。

看到这一幕，回去的画面瞬间在脑袋里溯回。

“他欠你们多少钱？”程煜的话里带着冷意。

“哟，邻居家的儿子还帮你出头啊？”

程林生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程煜总是不明白，在外面那么怂，家里怎么能做到那么横的，仗着他们是妻子儿子，就可以这样了？

“到底多少钱？”

“你让他自己说”那人冲着程林生仰了仰下巴。

程煜将视线转向程林生。唯美ei

程林生犹豫了半天，也不敢说。

“这么怂啊？行吧，我来说，也不多，就几万块钱？几万来着？”那人向身边的问去。

程林生能明显感觉到程煜的不满，即使他害怕，他也巴不得程煜快走，别跟这群人染上关系。

“七万四千多，我就算你七万四，怎么样？”那人挑了挑眉。

“她给你的钱呢？被你花光了？”

程林生没有说话，与其说是花完了，不如说是骗完了，赌完了，反正分文不剩了。

原本指着老板给笔钱，可手机都没有，怎么能联系到啊。

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长长的“哦”了一声，突然豁然开朗似的看着程煜：“你就是他那个儿子吧，替他还钱的那个？”

程林生没想到他会想到，赶紧有意藏着：“怎么可能，我那儿子都不管我了，我……”

“七万四对吧？给个期限？”

那人一听，瞬间笑出声：“真是爽快，可比你爸爽快多了，我们可以给你时间，一天怎么样？”

程煜听这话茬儿，知道是有意为难，不过阿婆还在家等着。

“这样吧，半天，不过，人我要现在带走，怎么样？”

那人一听，眼睛里满是惊愕，不过还带着一丝欣赏：“哟，有魄力，可是比你爹强多了，不过，什么时候给钱，什么时候提人”

程煜扫了一下身边，没有几个人，向前走了一步，说道：“如果我不呢？”

程林生听到程煜这么一说，有些慌张，连忙拽他的衣服，不过程煜没有理会。

“小子，毛长齐了吗？就这么嘴硬？”

“我现在一定要把人带走，钱的事情我也不含糊，你听过我，就知道我一分也不会少你”

那人故作为难地倒吸一口气：“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

“啪啪啪”突然一阵鼓掌声响起。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硬气？”黑暗里，坐着一个人，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是被沙子打磨过。

程林生对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不由得退后两步，这个人是……

“黄老板，这您的局啊？”程煜也了然于心，看向黑暗处。

一个留着络腮胡，留着小辫子的男人从黑暗里走出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还要帮他还钱啊？”

“没办法，您看您帮忙做个证？”

老黄看着面前的程煜，满脑子想的都是四年前听伙计们说起的事，一个半大小子把那群不争气的玩意儿吓个半死，确实是个有魄力的人才，可惜志不在此，不愿意跟着他干。

“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也不做无利可图的事”

“您了解我，肯定也不会为难我，您讲”程煜说话时毕恭毕敬，但是其实却丝毫不落，像是一场交易。

“你这小子，果然是读书人，这话里还有点意思”老黄虽然读书不多，可就喜欢读书人说话，可一般腻腻歪歪的又看不上，程煜正好符合他想要的。

程煜笑了笑不说话。

黄老板走到那个五大三粗的人面前，虽然个子和体型都不如那个人，可是气势却足足高过不少。

他们两个人盘桓了一阵，最后取了个折中，让程煜交出三万块钱，就可以带程林生走，晚上7点，来交剩下的部分。

那群人离开了。

老黄看着他们的背影，对程煜警示道：“那群人也不是好惹的，看着不是混这儿的”

程煜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留了个神，对黄老板说：“不管怎么说，谢谢您，欠您一次人情”

“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可别推辞不干”说完，就离开了。

黄老板从背影完全像是一个普通人，放在人堆里，要说最显眼的也就属胡子和小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