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去替汪得贵收拾家什,送了汪得贵和他夫人上青萝山。
曲老爷子专门嘱咐汪氏的饮食起居要和大家分开来,只是只要亲密接触,总是无碍的。
我嘱咐霓裳好生安排,在青萝山上专门收拾出一个几间稍偏的屋子供他们夫妇居住。
又叮嘱她要好生学剑术,可把这剑法的招式记录下来写成剑谱,以后也好供大家传阅学习。
羽衣倒是有些嫌汪得贵的剑招毫无美感。
我笑笑,“要好看做什么,关键时刻能够制敌保命就行。再说了,我们赤羽门的姑娘,耍怎样的招式都好看。”
清闲了几日,苏英给我拿来两封从江南送来的信。
一封是门主的。
信中说道,他们四人已经到达江南了,江南山水风景一绝,他打算多玩上一段时间。
又说让我得了空不妨也过去玩玩,江南的糕点糯食尤为可口美味,司岚姑姑终日念叨着潇月最爱吃,没有和他们一同前去有些可惜了。
另一封是端阳的,我有些意外。
苏英说两份信是分开送来的。
我拆开端阳的信件,里面只有一块苏锦丝帕。
苏锦珍贵,丝帕上绣了江水月色之风光,画面虽简单,但仍可见绣工之精细,而这景又合我名字之意。
我翻了一下,这信封里果然只有一块丝帕,没有写下只言片语。
我望着丝帕有些出神,他送这丝帕是何意?
这一世,是他先喜欢上了我吗?
我回了信,将我聘请了汪得贵为剑术师父的事大概说了,说原因是为了加强姑娘们的武力,别的事都没有多提。
墨刘彧那边隔几日也就送来报平安的信件。
今日收到一封,说是已经踏上归程,不日返京。
我心中也更放心些。
这几日,我都一直好好喝药。
毕竟死过一次的我一点都不想再死一次,得了空闲喝药还是喝得挺勤的。
曲老爷子隔两天就派曲南竹给我送一次药,一次是两天的量。
曲南竹一直跟着曲老爷子四处行医,能吃苦,也很勤劳,只是性子上有些怯懦小气。
我和她不甚投缘,每次见面话也说不上几句,而她总向我打听墨刘彧是否安好。
我和她多见了几面之后,对她也没有之前的不喜。
墨刘彧不在的时候,她还是不那么讨厌的,就是一个踏实细心的小姑娘。
歇了两日,我又闲不住,备了礼去吴尚书家,吴清宁伤势痊愈大半。
他并无责怪之意,还问了白洛是否安好,可否受了惊吓。
只言片语间让我我觉得吴清宁倒属实是个霁月清风的贵家公子。
吴尚书虽不再逼着追查真凶,但此事毕竟是冲着红袖阁和二皇子所来,不调查清楚我也不放心。
那边我派去汤府盯梢的人来回了信。
他们连着守了几日,今日寅时,见得汤府往外出运了许多大箱子。
他们本一路跟着,想跟着看这些东西运往何处。
负责押货的是一名女子,看样子身手极佳,警惕性也高,所以他们不敢紧跟。
结果汤府隔一条街是菜市场,清晨菜贩子都忙着运货,人员往来繁杂,他们路上还是跟丢了。
从前我查朝廷各方消息时,关于钦天监这汤监正的消息不多。
我本想钦天监不过监查天象,与党争扯不上多大关系,所以未多留意。
可听汪得贵说起,这汤府常常在凌晨押送大批黄金,这些钱财来路一定不干净。更得探清。
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让我觉得这其中大有名堂。
我索性叫上羽衣,也每日早睡,早起,不到寅时就到汤府那边去守着。
如此守了两日。终于又遇到了运货的队伍。
这次他们是往里搬运东西,押运之人是个女子,还是个我极熟悉的女子。
芒寒。
羽衣以前见过她几面,也认出来了,惊讶的同我对视。
她竟与此有牵连,果然,这汤府牵扯的人肯定不简单。
我想抓住她,只是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虽有羽衣在身边,也不知是否有胜算。
不可贸然行事。
我暗暗告诉羽衣,等芒寒从府中出来就跟上她。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芒寒独自空身出了门,径直走去。
此事附近的街道都是些拉着蔬菜的商贩,我和羽衣丝毫不敢放松,紧紧跟着她。
穿了三条街,她似乎有所察觉,不时回头。
我想此时若是被她发现,只怕这一条线就得断了,只得拉住羽衣不再跟下去。
我想以我和羽衣的轻功,只怕跟踪芒寒一定会被发现,只有找一个轻功绝佳的人去跟踪方能万无一失。
那就只能等张真人回来了。
回到红袖阁,起得太早,我困得不行,正想躺床上休息一下,忽然听到一阵铃铛响。
随后窗户被推开,我喊了一声,已经来不及。
从窗户翻进来的人瞬间被一张网牢牢锁住。
“怎么回事啊!睢潇月。”
果然是张真人。
他使劲挣扎,想从网中挣脱出来。
“你别挣扎了,越挣扎越紧!你别动,我给你解开。”
听了我的话张真人才老老实实站着不动,这网是用特制的麻绳所做,此刻紧紧束缚在他身上。
网眼中能看到张真人正在满眼哀怨的看着我。
我一边去给他解扣,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这本来是防贼的,没想到你倒是第一个用上了。”
我笑得手没力,花了会功夫才给张真人把网取下来。
“你为什么要在窗户上安这个?防我吗?”张真人没好气的问。
“谁让你总不走正门?前几日不是有人刺杀吗,我把红袖阁里里外外的防卫都加强了。”
自从上次吴清宁被刺杀后,我担心杀手会把故技重施。
红袖阁平日来往的客人大多身份显贵,若是类似的事再次发生,只怕红袖阁也难以继续经营下去。
我不仅多调了人手来防卫,也把红袖阁的所有入口都做了些机关。
若是有人强行从外面闯进窗户,便会掉下一张网把来人网住。
不想张真人却是第一个被抓住的人。
我一边给张真人解扣子一边问墨刘彧和柳西秋是否也回来了。
张真人说他们是一同进的京城,但是墨刘彧和柳西秋要先去给二皇子禀报这几日他们查到的情况。张真人也就自己先过来了。
墨刘彧回来先去给二皇子复命也是应当的,我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你看也就我,怕你思念我成疾,一进京赶紧来看你。结果你居然设计陷阱害我!”
“我都说了不是给你设的。”我无奈的解释道。
“那我以后怎么出入红袖阁?”张真人认真的问我。
“走正门。”
“走正门不是我张真人的风格。”
张真人被松开后气呼呼的坐下,“我东奔西走累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一回来,你就这么接待我的吗?”
为安慰他,连声答应,“是是是,您辛苦了,你就做好,我先给你倒杯茶。”
我这样说完,张真人更加放肆,直接躺在坐席上,“茶我就不喝了,有什么山珍海味,鱼翅熊掌,鹿尾海参统统都都端上来。”
“不好意思,这位客官,小店只有茶水,喝不喝随你。”说着我把茶杯用力放到桌上,转身出门。
张真人急了,“哎呀,睢潇月,你个没良心的,我要饿死了,实在不行,蛋炒饭我也可以将就将就的。”
“你快起来,”我虽那样说着,自然是不会亏待张真人的,“请你去客云楼,想吃什么吃什么。”
张真人一听直接翻起身,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出来了。
下了楼,我招呼苏英一同出去吃饭,看见一个白衣身影急匆匆走了进来。
墨刘彧!
我极欣喜,几步并做几步走上前去,“墨刘彧,你回来了。”
“潇月,我——”
我俩相视一笑。
我仔细的看着他,他晒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
“你不是要去给二皇子复命吗?”
“我让柳兄先去了,我想,先过来看你一眼。”
我抿嘴低头一笑。
“一路奔波饿了吧,我正准备和张真人一起去客云楼。咱们刚好一起。”
“饭我就不吃了,我就想来先见你,我送你们过去吧,然后赶去二皇子府上复命。”
我点点头,和墨刘彧边说话边往外走。
只听得张真人气急败坏的声音,“说好请我吃饭,怎么就不管客人了!”
墨刘彧告诉我他们此行发现了那支军队确实与太子相关,也有了证据,他先去给二皇子详说,后续如何想二皇子会定时间邀我前去商量。
他得赶去二皇子府,此行经历也就让张真人再详细说与我听。
进了客云楼,张真人拿了菜单,也是不客气,点了一堆。
苏英忍不住拦他,“咱们就三个人,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姐姐你管管他。”
我温柔的笑着,“没事,让他随便点,一会儿吃不完我绑着他,你就负责往他嘴里塞。”
张真人打了个寒颤,赶紧把菜单合上,“就这些吧!”
我冲他友好的笑着,
“饭也不是白吃的,说吧,你们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