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点点头,“我们这几日过得那叫一个凶险啊,你们俩坐稳了,听我细细说来!”
吴清宁在红袖阁遇刺后,我暂时不能离京,但调查军营之事拖延不得,便只张真人、墨刘彧同柳西秋三人南下锦城。
赵陈踪先生提前准备好了一支假商队,以贩卖瓷器为名南下锦城。随行带了十几个高手,但都扮作普通随从的模样。
墨刘彧扮作商队老板,柳西秋作账房先生,张真人作护卫,三人都稍作了一番乔装打扮。
出城那日也是先从京城一处宅子出发的,瞒下人耳目,向锦城赶去。
一路上也没什么波折,顺利经过睢城,也没人跟踪,到了睢河边上。
为不引人瞩目,二皇子也没有提前替他们准备船只。
此时正值夏季,睢河涨了水,淹上河边好宽的距离。
水大还运行的船只也少了许多,一般小渔船这个时节都是不下河的,且不说江深水急,夏季下江所打的鱼远不及秋冬半数,渔民更爱去睢河边上的河水分支捕鱼。
因而此时江面不过寥寥数艘大船,一大半是官家的船。
张真人他们赶到时,近岸只有一艘商船。而已有一家商队在河船老板商量价钱了。
这些日子江水湍急,商船下水的价格要高出许多。
那家商队的老板觉得价格有些高,一时和船老板纠缠不下。
墨刘彧在一旁听了几句,说道,“二位停一停,这位兄台可否同在下借一步说话?”
那商队老板看上去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长相透着些精明,闻言上下打探几眼墨刘彧,答应着同墨刘彧走到一旁。
“不瞒兄台,在下刚接手家中生意,要去锦城送一批货,时间有些紧急。只是现下这一艘商船了。刚才听得兄台觉得包船的价格有些高,在下的货物不多,如这位兄台不介意,在下可与兄台平摊这费用,兄台意向如何?”
墨刘彧很是诚恳。
那老板闻言神色大喜,也不多客套,“说实话我的货物也不多,咱们一起租这商船费用平摊再好不过。只是今日这商船价格确实比平日高出许多,我想把这价格谈下来咱们两人再平摊更好。”
墨刘彧不愿耽误时间,说道,“那这样吧,比平日高出的价格就由我来付。”
那老板一边说着那怎么好意思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大家把货物一一搬上商船。
那老板姓马。常年来往南北两岸贩卖商货,从北方进了米面贩去南方,又从南方运瓜果到北方售卖。
墨刘彧心想这样的人赚得银钱想必也多了,也不知为何计较那些小数目。
下一刻,马老板就乐呵呵的说着,“小兄弟,你还是太过年轻,父辈打好的根基,你不知这一两银子来的艰辛。能省则省,今日我货物比你的多得多,但是你却付了更多的钱,这也算是我占了小兄弟你的便宜。我也就提点你几句。”
墨刘彧虽不在意这些,还是答道,“多谢马大哥指点。”
上了岸,马老板还要在当地做些生意,两家商队各走各的。
临别时马老板还笑呵呵的说着有缘再见。
又奔波了两日,他们终于到了锦城。
玉山在锦城西南方向,之前张真人发现兵营的村庄还要更往西南。
他们到了锦城后先找地方歇下脚,当夜换上夜行衣由张真人带路朝那座村子去。
骑马太过引人注目,他们只得靠脚力,三人轻功都不错。
后半夜赶到那处村子时,发现里面已经是空空荡荡,无一人踪迹。
趁着夜色,他们进了村子,里里外外搜查了个便,发现这座村子已经被搬空了,丝毫看不出前不久驻扎过军队的痕迹。
细细想来,许是在张真人发现军营后,他们追杀不成,后又有人前来探查,幕后之人为求保险,将军队全部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们三人仔细的看了看村子里的屋舍。所有东西都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来这之军队撤走没多久。
几番搜寻也无更多线索,天蒙蒙亮时他们准备离开。离开村子时,墨刘彧忽如想起来什么,低下身子细细查看路上的痕迹。
他是想通过观察路上车辙的痕迹判断近几日经过的车队的方向。
然而锦城夏季多雨,早前几日连绵大雨,路上泥土被雨水多加冲刷,实在看不出什么。
他们只得先回到城中。
如此一来,线索也就断了。
之前赵陈踪先生在锦城安排了买家,无论如何,此行的戏要做到底。
墨刘彧他们交了货,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便假装是赚了钱要在锦城游乐一番,也趁此打听些消息。
张真人是锦城人,对锦城格外熟悉,走街串巷,假装不经意的问最近有无大批队伍经过,但都没得到消息。
一筹莫展之时,张真人想到了玉清道观。
毕竟有种种线索证明玉山上他的同门与兵营或是伏火山都有牵连,只是之前追杀他之人很可能也是他的同门,他若是回去,倒有些自投罗网。
可现下要探明真相没有别的办法。
张真人想不如以身犯险,再回玉山。
墨刘彧名声在外,全天下都知墨家同二皇子的关系,所以张真人不方便带他上山。
而柳西秋辅佐二皇子的事鲜有人知,他又不太出名,张真人此番上山凶险,他跟着也好照应。
张真人内心估摸着不可能整个玉清道观的人都在为太子做事,所以也许他此番上山也不一定就会被同门杀了灭口。
上山路上,柳西秋沉默不语。
张真人想活跃一点气氛。
“你知道,上了山要真打起来,三十六计什么是上计?”
“跑?。”柳西秋答道。
张真人笑着摇头,“不对,我们玉清道观的人练得最好的就是轻功,所以跑你肯定不跑不过的,上计就是,这样——一”
张真人边说边做着手往前抓的动作,“我们山上那些老师伯都留了长长的胡子,你就一把抓住他们的胡子,他们就受你的控制了哈哈哈。”
张真人自说自乐得大笑。
柳西秋展开折扇闪了几扇,“张兄,你是不是紧张了?所以想用笑话掩饰一下。”
张真人止住笑,“看破不说破,你这人没意思。”
谈话间两人就到了山顶的玉清道观门前。张真人深吸一口气,“我要推门了,你做好准备!”
柳西秋依旧淡然,白玉折扇轻轻挥动,“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做好准备。”
“刚刚是说笑的,三十六计还是跑为上计,一会儿一有意外我就先跑,我跑得快,他们追不上我,你跑得慢,他们没反应过来你就落下了,不用担心。”
“你话咋这么多,我替你开门算了。”柳西秋不耐烦了,直接伸手去推门,
结果还不等到他手碰到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正是他的师伯张玄经,也正是他在伏火山时遇见的师伯。
张真人一瞬间屏住呼吸,不知如何是好。
张玄经看到他先是疑惑,随后露出高兴的神色,“星儿回来了,四月清明你可没回来祭拜你师父,我还有些担心,怎么现在才回来?”
张真人松了口气,才反应过来上次在伏火山时他乔装易容,当时师伯并不知道是他。
张真人行了礼,“拜见师伯,我之前有事耽搁了,师伯这是要出门?”
“本来是要下山去买些东西,不是什么要紧事,快进来,这位是?”张玄经看向柳西秋。
“这位是我在江湖结识的朋友。”张真人顿了一下,未说全名,“柳公子。”
两人互相行了礼,进了道观。
一进去就感到热气扑上来,张真人瞥向丹炉房,“师伯在炼丹吗?”
“对,你其他长辈和师兄弟此刻都在练功房呢,咱们先过去。”
张真人点点头,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既然追杀他之人很可能是他同门,他也不知他师伯此事的态度是否是装出来的还是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确实不知道,那么一会儿进到练功房很可能追杀他的人就在里面。
如果是装的,那么他一进去是不是会被大家围起来为所欲为。
想到此,张真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进了练功房,大家都无异样,似乎见到张真人都很开心,有几张生脸,但是大家见到他的表情再正常不过了。
张真人注意到有几个熟悉的人此刻都不在。
他问道,“明唯、明念、明钦几位师兄弟呢?怎么不见他们呢?”
张玄经回答道,“他们有事出门了。”
张真人假装可惜,“他们几位和我一起长大,我还想一定要和他们叙叙旧,他们这几日可能回来?”
张玄经摇头,“一时半会回不来。”
张真人继续问,“那他们是北上了吗,我还要回京城呢,也许还能在路上碰见。”
张玄经否认道,“他们去南边了,没事,你常回来,总能见到。”
张真人缓缓点头,又去了祠堂,祭拜了他的师父。
随后说还有些别的事,即刻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