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在改文中
端阳告诉睢潇月,因追杀人众多,他们现在暂时住在端阳早些年在京城郊外盘下的一处农院。
端阳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少有人知,住在这里很安全。
他告诉睢潇月先好生休养,身子好了再从长计议,安下心切勿着急去同睢泽他们汇合。
说这话时,端阳仔细看了看周围,低声,“你现下也安全,去找睢门主反而容易暴露。”
睢潇月答应下来,心下也知道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她知道门主现在所藏匿的地方也很是安全,所以她不用担心于此。
现下便是养好身上的伤,先避过这段时间。
在这乡间小院的日子实在宁静,早些年在刀尖上行走,后来虽过上几年安稳的日子,却总是身处京城喧嚣。
这般的宁静对睢潇月实属难得。
如此过了十几日,睢潇月身上的皮肉伤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下床活动。虽然眼睛还是得敷着药,但她隐约已能感受明暗。
这一段时间,端阳一直悉心照顾睢潇月。
除了煲药,每日三餐,端阳都换着花样给睢潇月做饭。
睢潇月爱吃甜,住了几日,睢潇月没说,端阳自己察觉了。
于是便每日喝完药端阳都会喂睢潇月一块蜜饯,端阳本来就是江南人,做的菜都是南方菜,很合睢潇月的口味。
失明了的睢潇月,处处都得依赖端阳,而端阳对她也照顾得很是细心周到。
对于这么一个常年大部分活动都是练武的江湖男子,这无微不至的程度他自己也惊讶。
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因为内心的歉意还是因为些别的什么情绪,才让自己对对小月格外上心。
一部分时间端阳会外出去做自己的事。
他每隔几天必须回一趟京城,去看看他师父,去向四皇子禀报一些事。
睢潇月想端阳是江湖中的翘楚,二云剑又都投于四皇子门下,他必忙于各种应酬事务。
有时端阳从京城回来会给睢潇月带来一些消息。
此次赤羽门灾祸起于太子殿下。
官府和各江湖势力对赤羽门围剿两月有余,但朝中却仍是毫不放松搜查。
赤羽门如今处境艰难,江湖多数门派趋炎附势,都跟随太子殿下旨意对赤羽门赶尽杀绝。
而端阳却于此逆境中护睢潇月周全,睢潇月心中实在感动。
睢潇月自小独立惯了,只是现在眼睛盲了身受重伤,生活起居能力倒不如稚童。
端阳这段时日的悉心照顾让睢潇月对他生出许多依赖之心来。
有时白日里睢潇月睡醒来,端阳不在屋里。
睢潇月心下便一阵怅惘失落,想着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躺在床上十几日,睢潇月身上的伤差不多痊愈了。
虽端阳照顾周到,但终究男女有别。
有一些日子没洗澡了,睢潇月只觉得身上有些酸臭。
趁着端阳不在,睢潇月起了身自己摸索着找了水桶,又踉踉跄跄的到庭院中去打了几桶水来。
住在这儿十几日,睢潇月对这农院的陈设也大概摸了清楚。
小时候司岚训练睢潇月的时候,总会用黑布蒙着睢潇月的眼睛让她月练暗器,所以虽然看不见,睢潇月行动也无大碍。
就着冷水洗了澡,衣衫也是有了味道。
睢潇月想了想,把衣服洗干净,随后用力拧干后,没有多余的衣裳,她只得把这湿衣服再穿上。
穿湿衣服实在不好受,睢潇月出门到了庭院中晒太阳。
庭院里风很大,吹得睢潇月有些哆嗦。
睢潇月一下想到了三岁那年,寒冬腊月,她做错事被赤羽门中的嬷嬷惩罚,当时她身上淋了一身的水,浑身湿透了,站在走廊下哆嗦。
睢泽那时了外出很久,有一段时间不在青萝山上。
回来时碰巧路过,把睢潇月带回了他的屋子,差人给睢潇月换上干净的衣服。
那是睢潇月这一生温暖的开始。
睢潇月还记得门主问自己叫什么名字。
三岁的睢潇月仰起头,“睢潇月!”
“嬷嬷说这名字还是门主你给睢潇月起的呢。”
睢泽这才想起这个自己亲自捡回来的小姑娘。
那以后睢潇月就一直跟着睢泽,在睢泽身边待了三年,后来又被送到京城红袖阁。
司岚负责训练睢潇月,而后她成为一名杀手,踏入江湖厮杀,白驹过隙,竟已十三载有余。
已有多久没练功,睢潇月想着活动活动一下筋骨。
在墙边摸了一根木棍便于庭院中操练起来,睢潇月一惯使的是长鞭,用这木棍着实不太顺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睢潇月听到声响,想是端阳回来了。
远远地睢潇月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收起木棍,睢潇月朝着端阳走来的方向,立身微笑,就如同小时候多少次睢泽去红袖阁,睢潇月站在门前,咧着嘴笑,等着他的到来一般。
端阳一进院子,看见睢潇月立在院中,如墨般长发轻柔垂下,勾勒腰身。
她歪着头,脸上绽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平和如同岁月安好,而又令人心疼。
看见那个笑容,端阳的心从那一刻,突突的再不肯安静下来。
他更心慌了,愧疚中又多了更汹涌的无名的情绪,撕咬着他的心。
他突然想在那一刻冲上去抱住这个让人心疼的姑娘,带着她离开这里。
只一瞬,他想起那苍老的脸庞。他冷静下来。
端阳定神,才注意到睢潇月身上的衣服是潮湿的。
睢潇月低身行礼,“这段时间感谢兄长的悉心照顾了。”
阳忙走上去扶她,触到一手冰凉。
端阳语气有些自责,“唉,都怪我之前一直忘了,今日才想起来在城里给你买了衣裳,你快快去换上,可不能再着了凉。”
睢潇月独自进屋换上衣裳。
衣服的料子摸着像是京城有名的商家蚕阁的,蚕阁家的衣服向来都是千金难买,衣衫上透着暗暗的香气。
睢潇月心中一颤,想必端阳花了心思。
睢潇月及笄那一年,睢泽也送了她一件蚕阁的金丝流仙裙。
想起这睢潇月心下总有些担心,也不知门主现下是什么境地。
端阳坐在院中,眉头紧锁,低头,思绪深重。
睢潇月换好了衣裳出门,倚着门框,轻唤一声,端阳兄长。
端阳闻声抬头。
简朴木门处,睢潇月玉立婷婷,黑发松散,一身红色曳地刺绣长裙衬得她肤白光洁,美得摄人心魄。
端阳看着她失了神。
未得到回应,睢潇月又叫了一声。
端阳回过神,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你恢复得这么好了吗?”
睢潇月点头,“多亏兄长,我觉得我现下已经大好了。”
端阳心中欣喜,又升起不安来。
喜的是睢潇月伤势痊愈,忧的是,只怕自己已经拖不了多久了。
吃了晚饭端阳给睢潇月换了眼药。
这次取下纱布,睢潇月慢慢睁眼,已能看见了。
这是这一月来睢潇月第一次看见端阳。
这一张她只有些模糊的印象,却在这一月脑海里勾勒了无数次的脸庞。
睢潇月的目光从端阳眉眼到鼻梁到唇,朦朦胧胧。
端阳注意到睢潇月的目光,心虚的低头避开。
“你的眼伤已然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需以轻纱覆面,避免直接接触强光。”
这下睢潇月也就不必外敷眼药了,以一薄纱覆面。
隔了一层薄纱,睢潇月重得见光明,眼睛却始终离不开端阳。
睢潇月目光带了些动人的情意,端阳无法直面。
此刻他心烦意乱,今日四皇子的警告在他脑海中响起,为了师父,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睢姑娘,我有事给你说。”
端阳心中犹豫,有些吞吐。
睢潇月心中升起一阵不安,只告诉端阳无论何事都但说无妨。
端阳起身,背对睢潇月,“司岚被抓了。”
睢潇月闻言大惊失色,手足无措,一下碰翻了桌上的药罐,药罐摔倒在地上,七零八落。
睢潇月一直叫司岚作司岚姑姑,司岚是睢泽身边不多的亲信,也是睢泽身边武功最高的护卫,不出意外她应该是一直护在门主身边的。
若是司岚被抓了,睢泽怕是也岌岌可危。
不待睢潇月发问,端阳继续说,“没有睢门主的消息,但是我想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吧。”
端阳背对睢潇月,睢潇月并看不到他复杂的神色。
虽听端阳这样说着,睢潇月还是放心不下,满心焦急却一筹莫展。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睢潇月便告诉端阳她是时候要离开了。
端阳默不作声,这在他意料之中,是他本应最希望睢潇月所做也是最不希望的。
“这段时间,多谢兄长,现下司岚姑姑被抓了,我实在担忧门主。”
睢潇月想了一夜,觉得失了司岚,睢泽一定打击很大。现下睢潇月虽想去救司岚却有心无力。
睢潇月接连几月的心力交瘁已让她不能再细细思考。她担心门主冲动下再出意外,只想早日见到门主。
“你是要去找睢门主吗?”
“对。”
“你可知你门主身在何处,贸然去找他你能找到吗?”
睢潇月未答话。
端阳心中也就明了了几分。本应顺水推舟的他还是出言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