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张明丽跑到院子门口,就听见门“咯吱”一声。
应该是门开的声音,但自家大门没人动,自然是纹丝不动。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隔壁大门打开了。
接着,听到隔壁李二小子,那像撞钟一般的大嗓门响起来:
“娘!小妹!老爹下衙回来了。”跟着是李捕头爽朗的大笑声,和“砰”的一声关门响。
听着隔壁动静的张明丽,此刻心情沮丧极了,刚刚跑出门的兴奋劲儿全丢了,垂着头往里走。
刚走到屋子门口就看见,张明慧和母亲柳氏传来的打趣笑声。
母亲柳氏还算能保持体面。
张明慧却笑得前仰后倒。一边笑一边打趣道:“怎么出门是小狮子,回来来威风全丢了?”
母亲柳氏也看着她孝道:“丽娘,你输了,快掏五文钱来赔给弟弟!”。
“不是五文钱,应该是十文钱,刚才二姐自个儿加了价!”张明烽也紧跟着起哄道。
看见一家子人笑话自己,张明丽再也没绷住,特别是弟弟张明烽的最后一句,让她赔十文钱,在她看来就是落井下石。
明明知道自己所有家当加起来也就刚刚五文钱,哪里来的十文钱,他就是讹诈自己,欺负人。
母亲和大姐不仅不帮自己,还跟着笑,大家都在奚落她。
张明丽再也没忍住,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不敢朝着柳氏发火,却将气撒向幼弟。
“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只有五文钱,你是知道的,偏偏要我拿十文钱,你就是故意坑我。”
在张明丽眼里看来,母亲的心偏的没了边,对女儿和儿子的态度简直是天渊之别。
但在柳氏认知里,从来没有体会到小女儿的心思。
她觉得儿子年纪小两个姑娘许多,身体又不好,加之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长大了那是要替张家传递香火,顶立门户的。
而且儿子又懂事又聪明,自己多宠着爱着不是很应该吗?
更何况她夫妻二人又不曾亏待两个女儿,只在家里帮衬着做一些家务,自己和丈夫都是斯文人,更不曾打骂过孩子们。
她甚至还认为两个姐姐也要像自己一般关心弟弟才是。
毕竟兄弟出息了,女儿以后嫁出去,在婆家也有底气不是,有娘家兄弟撑腰不是。
所以,当张明丽说出这话来的时候,明烽还未有表示,柳氏心头早就按奈不住的邪火,一起爆发了。
“你就不能学学你大姐的娴静?天生就不是一个不省心的。
每日里就只知道了弟弟争抢,哪家不是大让小。
偏偏咱们家里,却是体弱的弟弟让着骄横的姐姐,说出去,你不嫌丢人,我还怕让人说嘴。”
明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已经让柳氏怒火中烧,这个丫头素来争强好胜,事事掐尖。
平日里她教育过多少次,收效甚微,一遇到点事,就暴露本性。
坑人不成,反到恼羞成怒,看来是自己敲打的还不够。
因此柳氏的话语里一点情面也没给张明丽留。
吃了母亲一顿排头,小姑娘脸皮薄,却又犹自倔强着,不肯掉眼泪,眼睛通红,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强忍不落,看上去带着几分可怜。
可柳氏正在气头上,也不搭理她。
明慧心软,于是上前去将妹妹抱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道:
“大姐哪儿有些铜钱,我替你赔给小弟,那五文钱你留着自个买糖吃!”
按道理来讲,张大姐从中缓和,明丽就该借坡下驴,顺势服个软,完结此事。
可张明丽的性子却再倔强不过了。
她咬紧嘴唇,摇摇头,却不说话,一看就是心里却又压着气。
这死也不服软的模样,可把柳氏气坏了,“这还有理了?”。
她眉头一挑,抓起桌上的鸡毛掸子,便想发作。
张明烽看见二姐的可怜却又倔强样子,觉得她又可怜又可气。
他本来不打算理会,但见母亲动了真怒,若是不拦着,张二姐今日便要遭一顿好打。
几步上前,拦着了母亲柳氏,转头向张二姐问道:
“赌约是谁人立下?”
“溢价又是谁人主动提出来的?”
“二姐不必觉得委屈,愿赌就要学习认输,在家,我们还可由着你反悔耍赖。
“那世间的人都能让着你?花钱买个教训,你也不冤。”
受到弟弟的诘问,张二姐脸色一红,她也知道小弟说的在理,可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强自狡辩道:
“不过运气好些罢了,也能让你得意忘形的教训我!”
张明烽挑眉看了看张明丽,冷冷一笑:“不是运气好,不瞒姐姐,弟弟的确是故意坑你的!
“好啊!你解释清楚,让姐姐输也输个明白!”
张明丽天生好强,爱掐尖,又把钱财看得极重。
对于弟弟能赢这个赌注,却是不服气的。
明烽知道,今日若能说服她还好,若是她不服气,接下来几天她都能各处不得劲。
想到这里,明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
之前无意间瞟到了二姐给自己甩白眼,又想着二姐老想坑自己,张明烽一时想差了,才会故意将计就计的给二姐挖了个坑。
此时,气消了,明烽也没有争强好胜之心。
好端端的和睦家庭气氛,被搞得一团糟心,又是何苦?
张明丽小气又好强,自己一个男子,也要学了她不成。罢了!罢了!
心思淡了,气性也消了,淡淡说道:“姐姐钻了死胡同,道理说穿了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