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张书吏和隔壁李捕头同属一个衙门,平日里若是没事耽搁,也是一同下衙回家,
但李捕头,一身功夫,而张书吏是读书人,力气稍逊。
因此按照一样的路程,正常来讲,应该是李大叔比爹爹早些到家。
其二,刚才那敲门声“砰砰”作响,空空有力,震的门板咚咚直响,像一头大熊撞树。所以是用整个手掌大力拍打在门板发出的声响。
而张书吏平时敲门要斯文许多,他每次都是拿手扣着门环发出的声响,声音清脆而短促。
两种声音截然不同,稍稍分辨一下,就可以听出来。”
为了缓和张明丽的情绪,明烽故意放软了身段,不好意思道:
“说起来,是我占了姐姐的一个巧,我坐在窗口,姐姐在屋里,都听到敲门声不假,可姐姐毕竟没有我听得仔细。”
“你也别往我脸上贴金,就算我坐在窗口,也没你听得仔细,直到今天,我也是听你说后,才发现敲个门而已,还有这许多道道。我们张家的心眼全都长在你小子身上了!”
明了此事的原委,张明丽心里芥蒂消退了不少,技不如人,奈何!
柳氏听完张明烽的解释后,心里特别的自豪,自己孩子才几岁,就能观察入微,别说是二姐儿,就是她也是今天才察觉到,两家人敲门的区别。
忍不住夸道:“我儿真本事!”
张明烽囧了,他这个娘亲还真是对他无底线的宠,无奈道:
“娘,这算什么本事,不过是在家呆的无聊,每日里盼着爹爹回家,听多了自然也就分辨的出来。”
柳氏一听,心中一酸,要是儿子身体好一些,每日里有学堂的同伴陪着,怎么会无聊到去听敲门声有什么不同之处。
张明烽本来也是随口一说,见柳氏神色暗下来,便知道她又脑补了。他知道,她娘这辈子最内疚的就是,养胎时受了累,让他胎里不足!
于是马上开口道:“我刚才说李大叔敲门像只熊,没有爹爹斯文,娘和大姐可要替我保密,要让李大叔知道了,不用他出手,只用那嗓子一吼,儿子小胳膊小腿的要被他震散了架!”
柳氏和张明慧一听儿子的自嘲和打趣,都乐了。
原本刚才输的时候还有些不服气,此时张明丽倒也输的心服口服。
于是从腰间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仅有的五文钱,放在窗口的书桌上。
“不过既然是故意坑我,十文是没有了,五文钱你暂且收着吧!”
张明烽还能不知道她二姐的性格,那就是一个铁公鸡,把铜板看的比天大,本身又小气,他才不要这五文钱呢!不值当。
因此忙摆手解释道:“也就是个逗趣,不敢贪姐姐的银钱!“
张明丽推辞不过弟弟的好意,再加上心中的确不舍。
因此最后倒是把铜钱又装回荷包里,此时,心中的芥蒂才算是全消了。
事情了结不久后,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果然就如同张明烽说的那般,是门环敲击门板之声,比之刚才隔壁的敲门声,要清脆许多,也小声了许多。
“这次真的爹爹回来了!”张明丽因刚才的事儿,多少有些尴尬,为了挽回在母亲心中的印象,主动的去应门
张书吏回家后,没有发觉家中人情绪异常,吃饭时,柳氏提了个由头,却被张明烽巧妙的打断了。
张明丽心虚的过了一夜,见父亲依旧毫无所觉,这才算宽了心。
夜里,柳氏将傍晚的事情原委,细细的说给了丈夫听。
张书吏听了妻子的叙述,又想到用饭时,儿子的表现,不禁老怀欣慰。
他轻轻抚了抚额下的长须,感叹儿子的聪慧和懂事。
见儿子屋里的灯火,还亮着,干脆穿好鞋袜,披着外套,来到了明烽的房间。
张书吏到房间,和儿子话了一些家常。
因傍晚的事儿,他夸奖了明烽的懂事和得体,但也告诫儿子不要因为一时输赢,就沉迷于赌约。
张明烽他点了点头认真的回答“十赌九骗,真正凭借运气的很少,大多是算计和圈套。
他细细的向父亲解释了白日里的事情原委。
末了,又补充道,即使张书吏故意学着李捕头以掌大力拍门,一文一武,因手中力度有所不同。
所以无论怎么学,都会又所差异。
学其形,失其声,学其声,则失律。
听完儿子的解释,张书吏才觉自己白担心一场,儿子年龄虽小,心里却敞亮着。
白日里,他与女儿的赌约,名为赌约,却是单方面的一场智力完胜罢了。
“我儿聪慧!“张书吏心中感叹,面上却仍不显,好容易才压下自己的喜色。
淡淡道:“小儿游戏,莫要为了一时输赢而轻狂得意。”
张明烽哪能不知道,父亲深夜来访的缘由,一来,是因他白日里对张明丽的退让,而赶来宽慰。
二来,也是怕他赢了赌约,年少得意忘形,可怜天下父母心。
明烽心中了然,腼腆的笑了笑道:
“父亲说的极是,这赌约能赢,不过因为大家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若是说透了,这也简单!孩儿不会因这点小事,就自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