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将门缓缓推开,自门外走进来一眉清目秀的青年。
他穿着一身绿衣,眼神清明,虽然已是青年,样貌却还如同少年一般。行走之间,满是少年意气。
在陵阳王府还敢这样高声说话的人,除了陵阳王府的公子哥沈肖,还能是谁么?
“哥哥!”沈心怡见到沈肖,立即喜笑颜开。
“诸位,我来迟了。”沈肖虽然看起来精神,可眼底却有一层浅浅的乌青。
再看他此时才到,想来应当是他刚刚上任户部侍郎,户部事务繁忙,昨夜又待在户部处理了一晚上的公文,此时方归。
真是辛劳啊。
周淳安心里称赞了一句,也不忘记往自己嘴里塞糕点。
坐在她身边的尹婉芸忽然扯了扯周淳安的袖子。周淳安偏过头去瞧了尹婉芸一眼,这丫头的耳垂都已经红透了。
只不过是见到了心上人而已,怎么害羞成了这样?周淳安心里好笑。
“淳安妹妹……”尹婉芸转过头去看周淳安,小声地道。
周淳安握住了尹婉芸的手,尹婉芸与周淳安四目相对,周淳安都能觉察出她内心里有多焦灼了。
情爱一事,居然能这般浓烈吗?周淳安寻思着,她对楚润珏也没有像尹婉芸见到沈肖这样,光是见个面便脸红到了极致。
“衍之兄。”沈肖朝着顾衍之一拱手。
两人行过了力,沈肖便开始作诗,周淳安对那诗不诗倒没什么兴趣。
她光顾着去看尹婉芸了。
这丫头见到了沈肖,三魂六魄都像是被勾走了一般,一双眼睛犹如琥珀一般,清透极了。
沈肖相貌不凡,若真的比起来,和宋先生也差不了多少。
若论才气,沈肖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位状元郎。
虽然他作的诗还没有到超凡绝尘的地步,却比一般的青年才俊都要出众许多,也算一等。
再论身世,陵阳王府嫡长子,皇亲国戚里也算他一个。
样貌、才能、身世,样样出色。这样的男儿确实是不缺,难过婉芸姐姐对她心动。
可她见到沈肖结结巴巴得话都说不全了,她这姻缘,难呀……
这样光彩的青年,不只有多少家的姑娘盯着呢,尹婉芸这样的性格,怎能争过那群豺狼虎豹。
“各位觉得,是沈公子的诗好些,还是顾公子的诗更胜一筹啊?”明沛公主悠悠地问道。
无人应声。
两位公子都不敢得罪。
明沛公主早便猜到了没人敢应声,便笑着道,“二位公子都是大烆的才子,一首诗分不出个高低也是应当的。这样吧,我来出这第二题,不光两位公子要作诗,其他人也别闲着。”
“这诗会诗会,以诗会友,也应当热闹些才好。”明沛公主笑吟吟地,却无形中散出片威压来。
“姐姐,你要出个什么题目?我也来试试。”沈心怡第一个附和道。
明沛公主的目光落到身前的餐桌上,伸手拿了筷子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上的那一碟凉拌耳丝,笑着道,“以风花雪月作诗,古往今来也不过如此,无甚新意,我看,就以这耳丝为题吧。”
“耳丝?”沈心怡不解,这赛诗会哪有用猪耳朵做诗题的,“姐姐,你是在说笑吗?”
“姐姐我像是个爱说笑的人吗?”明沛公主笑得柔和。
“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大烆能有今日的繁华,离不开万千百姓的辛勤劳作,这耳丝既然是百姓喜爱之物?为何不能以它作诗啊?”
“这……”沈心怡还是没能明白“姐姐言之有理。”
周淳安听明沛公主说着话,想到刚刚自己正是在吃那凉拌耳丝。
明沛公主这是在揶揄她呢。
倒是个有意思的公主。周淳安低头浅笑,宴席之上,各家的公子小姐已经纷纷开始吟诗。
周淳安瞧着席上热闹非凡,寻思着也该干正事了。
她本就对沈心怡的生辰宴没什么兴趣,来东城街也是为了周祁被打的事儿的。
趁着宴会上热闹,周淳安便想要瞧瞧离席去二哥挨揍的地方看看。
听下人说他们是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被人打晕的周祁的,那巷子恰好离陵阳王府也不远。
从陵阳王府的后门出去,穿过一条街就能找到,巷子旁有家刘家酒馆,好找得很。
尹婉芸和沈肖的姻缘,从她今日的观察来看,一天两天是成不了了,还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打她二哥的那个小鳖崽子。
“婉芸妹妹,我好像来了月事,小腹疼得吃紧,先回府去了。”周淳安捂着肚子,皱着眉悄悄地和尹婉芸说道。
“什么?”尹婉芸吃了一惊,“那我送你回去,怎么这个时候,我记得你的月事应当是月尾来得呀。”
“莫要声张,我自己回去便是了,春桃还在外面等我,没事的。”周淳安压低了声音,看向沈肖,“你难得见到沈公子一次,就这样走了未免可惜。我身体无碍,回去休息休息便好了。”
尹婉芸瞧了沈肖一眼,一时间居然有些左右为难。
周淳安松了尹婉芸的手,朝着身旁的一个丫鬟问道,“请告于沈小姐,我身体不适,就先行离去了,望沈小姐见谅。”
那丫鬟似乎知道沈心怡不待见周淳安,听到周淳安的话也丝毫没有厌恶自己眼中的嫌恶,匆匆地向沈心怡报了一声。
沈心怡正听着他人作诗,忽然听到周淳安要走,心里也有些不快。
但转念一想便又觉得一定是周淳安腹中空空没有半点墨水,待在这一众才华横溢的小姐公子当中觉得羞愧,所以才要提前离开。
她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省得顾公子总看着她,瞧不见公主姐姐的好。
虽然不喜欢周淳安,但该有的礼还是要有的。
“你去送一下周小姐吧。”沈心怡朝着那丫鬟道。
周淳安由着丫鬟引路,慢慢地朝外走,可那丫鬟却对她怠慢得很,只送她出了宴席便开口道,“周小姐,今日宴席客人太多,奴才便送您到这儿了。”
周淳安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丫鬟已经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