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楚润珏傻,该说好话的时候,他也不那么傻。
“那自然还是因为有你,所以才有你的家人。”
虽然是甜言蜜语,但也是真心实意的。
“你明日不是要走了吗?我想为你送行。”周淳安攒着手,“我想请你喝酒。”
“请我喝酒?”楚润珏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周淳安点了点头,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火烧云,“本来我是要请你喝酒的,但是春桃不让我去找你,那壶酒也冷了。”
“没事,我在西北的时候,遇到战事,也经常吃不上热食的。”楚润珏赶紧安慰道。
周淳安偏过脑袋望着他,突然觉得很委屈。
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孩,在她身边的时候,没有受过一点欺负。怎么她一不小心没看住,他就连个饭都吃不好了?
“先去你那里吧,再过两个时辰,我真正要请你喝的那酒才能喝到。”周淳安心里不舒服,闷闷不乐地道。
“左青一会就来接我了。”楚润珏不清楚周淳安心里的想法,她脸色一变,他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十分地忐忑,连说话都谨小慎微了起来。
周淳安低下头,叹了口气,缓缓地伸出手,握住了楚润珏的手。
他的手并不细嫩,布满了粗粝的茧子,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像是还不到十六岁的少年的手。不知道多少次的生死历劫,才养出了这样的一只手。周淳安的手敷在他的掌心之上,慢慢地与他十指相扣。
“天色还早,你陪我走走吧。”周淳安说得十分淡漠。
楚润珏沉默不语,只任由周淳安牵着自己慢慢地在街上走。安宁侯府离东城街不近也不远,暮色昏沉,残阳余晖落在两人的身上,两人的周围都是赶着在天黑之前回家的百姓,只有这两人走得悠闲。
楚润珏的手心里都已经渗出了一层汗,周淳安还是没有松手。
周淳安不说话,楚润珏就也没说话,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周淳安才开了口,“倘若我真的已经死了,你真的会一直找我吗?”
就算楚润珏已经看出她就是清溪公主,周淳安自己也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
对楚润珏,她总是还留有一层忌惮。心里存着他是真的,但是忌惮他也是真的。
因为两日之前她还拿不准,现在的楚润珏是否还同她记忆里的那个一样。
现在,她心里也还是有顾忌的。但是总归不想再与楚润珏有隔阂。
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有些话,能早说,就早说。
天色已暗,这一截路恰好又没有人家在屋外挂了灯笼,楚润珏没有说话,周淳安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申请。
良久之后,周淳安才听到了他沉闷的声音。
“会。”
只有一个字,犹如投湖的石子一般在这暗夜中消逝无踪。xiashurg
“你离京之后,无论生死,我会一直等你。”周淳安话音落地,天边的云层忽然散去,温存的月辉随着清风一起送到两人前方的石板路上。
楚润珏的选择,就是周淳安的选择。
清风朗月,与君同归。
周淳安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之间便又陷入了沉寂之中,即将分别,心情自然不好。
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二人的心情缓和些。
夜色深沉,寂寥无声,两人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望去,原来是左青追来了。
左青一个一个问清了那些人的姓籍贯之后,赶紧着去安宁侯府找自己去了,谁知道他到的时候才得知自己主子简直不是人,居然已经带着周淳安跑了。
又是白来一趟,左青心里郁结,但还是急匆匆地去找自家主子。
他倒是着急忙慌地找了一路,却发现殿下正和周小姐悠然自得地赏月呢。
“殿下,周小姐,请进来吧,外面冷。”左青架着马车到了这两人的身旁。
周淳安与楚润珏对视了一眼,上了马车。
“先回肃王府吧。”周淳安对着驾车的左青说道。
“你说要请我喝酒,去我那里做什么?难不成你要请我喝的酒,还要从我府里出不成?”楚润珏不想与周淳安无话可说,故意调侃道。
“你穿着这身衣服,怎么去喝酒?”周淳安坐到楚润珏的身边,拽着他宽大的袖口道,“我是要你回去换一件轻便的衣服。”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喝酒啊?”楚润珏心里更加地不解了,喝酒还要讲究穿着吗?又不是要去偷东西。
等等……
楚润珏小心翼翼地望着周淳安,“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自然是皇宫咯,天下最好的酒,自然是在皇宫之中。”周淳安悠悠地道。
“你要去皇宫里偷酒?”楚润珏觉得脑袋有点疼。
“诶,殿下此言差矣。”周淳安笑得的倒是挺欢的,“枉费殿下饱读诗书,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偷吗?我只是让那酒去它该去的地方。”
“我们殿下从来就不爱读书。”左青在马车外接了一句嘴,“周小姐你是不是记错了。”
“左青,肃王府走之前还需打扫一番,此事非同小可,就交给你了,不可怠慢。”楚润珏忍者怒气道。
“是,殿下。”马车外的左青乖乖地闭了嘴。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却骂骂咧咧。
殿下真的是……
心眼小脾气还大。
周小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