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说一遍,阿琴,不要妄想离开我。”晏如霏终究还是上前,缓缓抱住了蔚琴,“既然世俗容不下我,我也可以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阿琴,你究竟是不明白,还是非要装糊涂?”
明明虚弱到下一秒就要绝气了似的,蔚琴却勉强勾了唇,他微微眯着眼,看当空的太阳,耀眼到让他有些自惭形秽。
他如何不知道?
蔚琴脑中闪现出许许多多画面,每一幅都让他险些相信自己还有出路。可事到如今,事情的发展早不是他说了算了。
有千言万语想出口,蔚琴最终却只淡淡道:“公主,我从没想过离开。”
“不是想走,你一大清早的去那燕雀湖做什么?”人要是认定了一件事,无论对方怎么解释都是不会信的。蔚琴几次三番瞒着晏如霏,纵然有再多信任,也被耗尽了。
更何况,他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丝毫信任可言。
上一次,是在马场。马场离宫外仅一墙之隔,那儿看守的护卫也不多,是最容易逃跑的。要不是小太监告诉她,没准上一次就让他给跑了。
这一次,是燕雀湖。
据说先帝还在的时候,就有人妄图通过燕雀湖逃跑,虽然从燕雀湖通往外界有很长一段湖水都是在地下,不用特殊的手段根本不可能通过燕雀湖离开,但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几十年前,就有一个犯了错的宫女害怕被责罚,联合她的好友利用大木箱子和长竹竿逃了出去。
这两个地点是在太特殊,让晏如霏不得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为什么不说话?倘若你不是想离开,告诉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你知道我是相信你的。”晏如霏道。
为什么?
蔚琴苦笑,他的确是想离宫,并无旁的理由。信也好,不信也罢,无论晏如霏信还是不信,他这一趟非走不可。
“公主。”蔚琴低低唤了她一声,道:“我若离了你,只会是死。你问我为什么至今都看不透,我却想问你为什么……不肯信我。”
蔚琴的情况很不好,他每说一个字,胸腔就起伏得厉害,只觉得五脏六腑中的血沫通通从呛进了肺里,只要他忍不住咳一声,就能喷薄而出。
他这话一出,晏如霏抓着他衣角的手骤然一松,喃喃道:“我信你的。我从前一直信你。可是……蔚琴,你就是在骗我。从前你骗我,现在你还在骗我!你想走是么?我偏不准。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全身而退!”
“我说了,你也不信,又向我讨什么说法。”蔚琴阖眸,似乎不想再与晏如霏争论这个问题。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这样不明不白的说法,凭什么要我信你?你又不是那个被骗的人,怎知……蔚琴、蔚琴?”
叫也没有用了,人已经昏过去了。
晏如霏这才有些慌了,他原本身子就不好,能活到这岁数,也是靠那数十年静纯内力吊着。可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她只是略施小计,他就中了招。
他的内力被限制,身子也愈发弱了,又日日作贱自己,能活到现在已是个奇迹。可她明知他身子不好,却在盛怒之际,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来人!来人!”晏如霏急急忙忙地想叫太医来,可方才是她自己把所有下人都屏退了,这儿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若是死了……
怎么还他欠下的债?
愈想愈觉得心慌,晏如霏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死?他死不了。她若是不想放手,上天入地、天堂地狱,他哪儿也别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