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九点多钟的大轮靠岸了，船上陆陆续续下来不少人。

“老周，看来咱们这次又是白跑一趟。”下船的旅客中有两个干部装扮的中年人，边走边聊着。

“唉，从上海到南京到芜湖，到九江、武汉、重庆，只要是码头咱们都跑过好几趟了，还是没有找到人！”被叫老周的人提着人造革的包，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那你说姓徐的是不是在说谎啊？”

“他不敢。”老周轻蔑道，“到了咱们手里他还敢说谎，那真是笑话！”

沉默片刻，老周幽幽道：“现在我倒是希望他真说谎了，都比现在这种情况好一百倍！咱们已经出来整整三个月，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再找不到，我看真是悬了！”

“唉要是真找不到孩子，咱们真回不去了？”

“按老爷子的性子，咱们轻易想回去怕是难了！”老周无奈地揉揉太阳穴，“走吧，老李，先去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咱们分头行动，你去派出所，我到附近走访，看看这回能不能找到点消息。”

“成。”老李也有些疲惫，裹了裹身上的军大衣，突然站住：“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香啊？”

“怎么，饿了？”老周本来没在意，但他嗅嗅鼻子，也被香味勾住了，“像是烤肉的味道。”

“是烤肉的味道！”老李肚子咕噜一叫，闻着味儿往前找，“好像就在前面，咱们去吃点儿？实在有些饿了。”

“那就吃点儿。”

老周和老李走了没几步路，就看见陈树的摊子了。

没法儿不看见，大鲁身上巨大的几个字实在太显眼。

“巨无霸烤串！”老李忍不住笑了：“这家伙这么高，还真是个巨无霸。”

“烤羊肉串、牛肉串、五花肉咧，巨无霸烤串一个顶十个，实惠又好吃咧！”陈树一边烤肉，一边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哟！你这烤串真够大的啊？”有些旅客还真被陈树给吸引住了，“怎么卖啊这个？”

“羊肉串、牛肉串一块五一串，五花肉一块钱一串！”

问话的旅客吓一跳，“这么贵？”

“您不能光看价钱啊，我这一串顶人家十串！”陈树把烤好的肉串往旅客面前一递，“您闻闻香不香？”

“香。”

“您拿在手上掂掂，重不重？”陈树又把肉串往旅客手里一塞。

“确实挺重。”

“您看就是啊，又好吃又实惠，一块钱不算贵！”陈树把手一伸。

旅客自然而然掏出一块钱。

“好咧，五花肉一串，承惠一块钱！”陈树收了钱继续吆喝：“一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包你吃了一回还想二回！”

旅客狠狠咬了一大口五花肉，一脸的满足：“好吃！”

围观的旅客全都被他的吃相给馋住了，大半夜都饥肠辘辘的，哪里受得住灵魂深处对于烧烤的召唤！

“给我来两个肉串！”

“我要一个！”

“我要三个！”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就像烤串不要钱一样。

陈树嘴都笑歪了，“别急别急，一个个来，先给钱后拿串儿啊！备货充足，人人有份啊！”

他在前面白嚯，大鲁在后头哼次哼次烤肉，胸前后背硕大的“巨无霸烤串”在灯光下一览无余。

陈树无意间发现站在不远处的老周和老李，他察觉到这俩个人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但他也不是很在意，“唉，二位干部，来几串烤肉？”

“来几串。”老周搭话，“你怎么看出来我们是干部？”

“嘿，您二位这派头，说不是干部都没人信！”陈树顺手抓了一大把牛羊肉串串儿，“这么多您二位够不够？”

“够了，够了。”老周接过肉串，把钱递过去。

“承惠十八块钱，找您二元！”

“这个分量，挺合适。”

老周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他在观察一直在烤肉的大鲁，眼到、手到、心到，动作行云流水，腰部以下却纹丝不动。

他竟然在这个乡下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了律，实在是太荒谬了。

“老周，怎么了？”老李发觉他的走神。

“哦！”老周顿时清醒，他重新看着眼前的大鲁，刚才的感觉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周皱起眉头，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你也发现了？”老李不停吃着肉串，眼睛却一直盯着陈树。

“你先说。”

“我刚才在看这小子。”老李咽下一块肉，朝陈树的方向戳戳下巴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子跟咱们要找的人有点像？”

老周一愣，“我看你是魔怔了吧！咱们要找的孩子才十二岁，一百四十二公分，这小子起码一百五十八公分，三个月时间吃饲料也长不了这么快。再说这小子精的跟猴一样，怎么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

“人的身高、长相是会变的，但是眼间距、眉骨、耳朵是不会变的！”老李还是不死心：“我看着小子有点像！”

“江淮一带都是这眼睛！”老周仍然觉得老李说的实在不靠谱，他们要找的是个小孩儿，眼前这个分明就是个小伙子，而且陈树那个嘴皮子，不干了三四年买卖根本练不出来，根本不可能是自己要找的人。

老李皱着眉头，“你说的都对，但我还是建议查查这个人！”

说着，他还掏出公文包里的一张照片看了看。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小军装，拿着玩具枪的男孩儿，脸上还有几分婴儿肥，眉眼鼻子嘴巴似乎还有些没有长开。

“确实要查查！”老周点点头，“而且这两个人都要查查！”

“两个人？”老李一愣。

“这个大高个儿也有些问题。”老周努努嘴：“这小子肯定修过律！”

老李惊讶道：“真的假的？这种向下地方竟然有修律的人？”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