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被人架着，拖进了一座宽大的府衙，周遭的墙和地面，都是厚厚的青石板铺就。

一路过了庭院，穿过一道门，是一条约百步长的通道，两侧墙壁比外面的还要高，遮蔽着视线，抬头只能看到一线天。

抵达通道的尽头，又是一扇一模一样的门。

侍卫一发力，将宋钰拖上台阶。宋钰一路上痛到麻木的左肩此时剧烈撕扯着，一时不防，低低呻吟。

“她尚未定罪，还是王妃，你们不可如此怠慢。”

叶石上前按住其中一名侍卫道。

“叶大人，司刑阁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进了来的，能活着出去的有几个？能活着出去的，也只能苟且度日，王妃？怕再也不是了吧。”

另一名侍卫闻言嗤笑一声：“叶大人留步，这地牢就在眼前，您也不必送了。”

说罢和上门，将叶石关在门外。

屋内只有一盏昏暗的烛火，宋钰看不真切，只知道自己被拖下了一道深深的台阶，到了尽头时，一股湿冷扑面而来。

接着宋钰被丢进一间牢房，宋钰借着微光，努力爬到一片潮湿的稻草上，蜷缩着尽力让自己暖和。

手不知不觉抚上了小腹，远处侍卫和牢头喝上了酒。

“这就是五王爷府上那个王妃？”

“是啊，早就说她王妃之位做不长，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等事情。”

“都说寰王大人与夫人伉俪情深，她竟毒害其子，不是自寻死路么。”

“可不是吗？寰王发话了，罪无可恕，死路一条，送进这阁中来，就是要她死前多些折磨。兄弟们，可不必手软啊哈哈哈...”

三人哄笑起来，牢房深处传来咳嗽声。

喝醉了的牢头发起狂来，将一只碗狠狠砸向牢房深处：“爷爷今日喝酒，你个死病缠身的恶鬼可真是扫兴！再咳就送你去水牢！”

那角落里的人立即止住了咳，却又难以忍受，只能低低的轻声地咳着。

牢头骂骂咧咧重新坐下，继续胡吹海侃。

自那夜之后，墨寰再也没有出现过，期间，那个终日咳嗽的老头终于是死了，被拖着走过地牢的通道时，宋钰忍不住干呕起来。

“哼，觉得恶心？再过几日，你就同他一样，被丢弃在城西的乱葬岗里了。”

狱卒似笑非笑地边走边说，没有回头。

第三日了，日光又透过头顶的圆孔照在距离墙壁两尺的位置。

宋钰知道，是放饭的时间了。

宋钰忽然走了神。

如果不是晴天，下雨了，透过这圆孔落下的就是雨水了吧。

回过神来，放饭的人已走到门外，昏暗中那人蹲了下来，放下手中的食盒。

宋钰很诧异，前两天只有一只碗递进来，里面装着米饭和青菜，再没有别的。

抬起头了，宋钰看到墨云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将饭菜一碗一碗端出来。

“断头饭吗？”

宋钰靠着墙壁，没有动，也没有表情，只是淡淡地开口问。

墨云站起身，眼神黯淡地看着宋钰。

“那晚的事情，你恨我吗？”

“我如今都这样了，那晚的事情还算得了什么呢。”

两相沉默，宋钰还是第一次看见墨云这么局促，如此无言。

“嘿，你怎么不说话呢，闷闷的可一点都不像你。”

“我死定了对吗？自打进了这里，也不审问我，其实是早就给我定了罪名吧。”宋钰来回捻着裙带，有些出神，“将我关在这里，只是不想我死得那么痛快罢了。”

左肩的伤口乱七八糟地结起了痂，泛着脓水和恶臭。所幸不汩汩流血了，也没那么痛了。

宋钰这样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