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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传遍全身,仿佛身上的皮肉被撕裂,筋骨被打断,晕眩的感觉一阵一阵撞击着大脑,辨不清周围的方向,身处什么位置。胸腔憋闷酸痛,腔中的血似乎在一点点涌出我的心间,口干舌燥,嗓子仿佛塞了寒冰一般疼痛。我应该是要死去了吧,脑中竟还有几分意识,父亲母亲离去的时候应该没有这般痛苦吧。

隐隐感觉有温热的清水被送入口中,让我焦渴疼痛的身体得到丝丝舒缓,在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身处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柔软的锦被被轻轻盖在身上,散出一阵淡淡的松木清香,好像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柔,身体上的疼痛慢慢褪去,我沉沉的昏睡过去,不知是上了仙界,还是入了无间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痛疼传来,我猛的惊醒,睁开了眼睛。耀眼的光亮刺探着自己的眼膜,一时看不清身边的情景。只觉得全身上下处处喊疼,似要散架了。

我还活着,我心里暗道。

我动动身子,只觉得皮肉欲裂。但身子也活泛动了起来,筋骨竟没什么大碍,摸摸自己的脉搏,虽然虚弱,还算平稳,竟是大难不死。

让自己喘息片刻,我硬撑着扶着床沿坐了起来,一时虚汗不止,但动一动,气力也有些恢复。

四下看去,屋中空无一人,这屋子装饰简洁,堂中只摆着几样常用普通的家具,不见什么多余的装饰玩意,只是正墙中间却赫然挂着一副淡蓝色盔甲,隐隐闪着寒光。

救我之人难道也是行兵打仗之人,我心里微微有些诧异。

休息片刻,缓慢的舒展舒展自己的身子,虽然是疼痛不止,但也将手脚都撑开了,看着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大碍,心中惊喜又感叹,原以为此生便要终结在那山崖之下,想不到上天竟又放过了自己,想来我真是命不该绝吧。

撑着床下地缓走几步,想看看这周围的情况。刚要推门,不料门却突然被撞开了,闯进来一位气宇轩昂的少年。

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八九的样子,肤色白嫩,面容清秀,但身形却很健壮,一看便是练武之人。只是,眉角眼梢之间透着几分熟悉,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正要开口道谢,那少年一步跨到我面前,惊吓的喊道:“你醒了,你都站起来了,你太厉害了。”我愣了一愣,被他这般态度唬了一跳。

我急忙向后,将他让进屋子,问道:“是将军救了我吗?”

那少年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只顾着将我馋到了桌旁,“你身子还弱的很,不要下地。”

后又看了看我,笑道:“当然是我救了你,应该说是我从山下捡了你回来,那日我带兵回来,竟看到你在树上挂着,远远的看,我还以为是风筝呢。你是从山上飞下来的吗?”

我笑谢他的相扶,解释道:“当日我被兵匪追赶,落下山崖,将军救命之恩,真是感激不尽。”

那少年没有说话,竟只是看着我一个劲的傻笑,让我不知说什么好。我咳了咳,忙问:“将军,不知该如何称呼?”

“你不认的我是谁吗?”他诧异的问道。

我心里纳罕,看他的模样确有几分眼熟,只是实在记不起何时何地曾见过他。只能摇摇头,微微露出几分难色。

“哎,想不到,你竟然一点也不记得我。”他长叹一声,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你记不记得你大约六岁的时候,照看过一个出水痘的小男孩?”他问。

我细细想去,脑中依稀浮现出那样一个小男孩,身形单薄,面色清瘦,臂膀上生了许多红点,让人怜惜。

记得我爬上那个矮壮的桂花树,想要摇些桂花让母亲做点心,却看到小小的男孩独自站在隔壁的门廊下看着远方,一个人,形单影只,看起来好孤单。我便在树上与他攀谈起来,得知他感染了水痘,自己一个人与阿嚒在我家隔壁的院子里避疾,不能出院子,也没有玩伴,只能数天上的大雁玩。

看他可怜,我便时常爬上桂花树与他聊天,给他扔些自己藏起来的肉干,蜜饯,据说他的阿嚒如今都不让他吃这些,他馋的很。也给他讲讲最近自己玩的游戏和外面的好景致,逗他开心。

他的水痘痊愈后,隔壁的院子便也空了,此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男孩,依稀记得,那时他告诉我,他好像叫罗成。

长大后,偶尔听父亲谈起过他,曾听说,罗成杀了欺压百姓的御史,又违背父命与江湖朋友结义起兵反隋,真真假假,也都是传言。只是想不到机缘巧合,竟是他救了我。

我心中的有些不信,试探着问道,“难道,你是罗成?”

他哈哈一笑,欢快道:“对呀,我是罗成。你终于想起我了。”

我也高兴的笑出了声,这可真是机缘巧合,让人难以预料。“想不到竟然有幸得你相救,真是感激不尽。”我谢道。

“长孙观音,你这般说,就客气了。我救你,那不是应该的吗!”罗成憨憨一笑,高兴道。

说着,罗成递给我一碗汤水,“虽然你只是受了些皮肉伤,但身体还是要保养保养的。喝了吧,我熬了好几个钟头。”

我笑了笑,没有推辞,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是很清淡的鱼汤,汤水奶白,味道鲜美,最是滋补身体,这罗成还真是有心了。

“阿音,你为何会坠落山崖呢?前段时间,我,我听闻长孙府被满门抄斩,我还以为你。。。”罗成犹犹豫豫说道。

“是真的,父亲、母亲已经归天。”我淡淡说道。

罗成的眼中闪过悲伤,关切的看着我。

“我逃了出来,躲在无需山中避过一劫,是父亲保护了我。之后我便离开了洛阳,本来是要到长安去,不想在路上遇到兵匪。”说罢,想到护送我的几名兵士,心中满是愧疚,不知那名副将现在是生是死。

“原来是这样。”罗成道,“现在你不用担心害怕了,我这里很安全,绝对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对了,这里是哪里呢?”我问道。

“这里是瓦岗寨。”罗成道。“去年我和表哥秦琼一起来到这里,山东,河南义军大多集结于此处,大家共同反抗杨广那个昏君。这里最近,”罗成支支吾吾,犹豫着,“这里最近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人心难测呀,我和表哥也都有了退意。但是你不用担心,你在这里很安全,可以安心养病。”

听着他细细说来,我恍然大悟,方知自己身处何处,是何境地。

“瓦岗寨,那不知这里举事之人是谁呢?“我打探道。

罗成却是面露怒色,一时没有回答我,片刻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哎。如今这瓦岗寨的局势有些复杂,我以后慢慢说与你听,你现在身子刚刚恢复,无需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只告诉你,目前,目前魏公暂时统管瓦岗寨。”

看罗成这般为难,我感到自己有些唐突,便没有继续追问。忙岔开话题,笑问,“幼时你的痘疫好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你,都不曾与我告别,亏我还巴巴爬上桂花树给你送小人书。”

“当初我本来想去你府上和你告别的。”罗成急急解释道,“可是父亲要南下,匆匆就把我带走了。后来,我便没有机会回到洛阳,但我心里一直记着你,你不要生气。“

我轻笑,“我知道,逗你一句,怎么会生气呢?“转念一想,关心道,”只是你如何会加入义军呢?“

罗成微微正了正脸色,无奈道,”我不愿跟着父亲替杨广那个昏君卖命,但是父亲太过固执,不愿起兵。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没有办法,自己辗转来到瓦岗。“

听他这样说,看来传闻不假,罗成正气凛然,热血少年,自是有自己的一番谋划打算,只是,我轻道:“你有你自己的抱负是好的,但是也不要伤了父母的心,日后有机会,还是要回去谢罪尽孝。不要像我一般后悔莫及。“

听我这样说,罗成微微动容,一时无语凝烟。

不愿让彼此伤感,我轻轻叹了口气,环看四周,说道:“你的屋子倒也干净整洁,只是这样简单。罗成,你还没有娶亲吗?”

罗成害羞笑笑,摇了摇头,突然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说:“阿音,能与你重逢,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的笑容爽朗干净,让人也欢快自在,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笑道:”我也是。“

”好,你休息一会吧,你的身体还虚弱的很,伤口也多。等你养好了,我带去见表哥他们。“说着,他将我扶到床边,身上确实疲惫,很快我便睡去了。

在罗成的细心照顾下,我的身体很快也恢复了。除了他,平日里有一位姓单,名嫣的女孩子来帮助我给身上的伤口抹药包扎,女孩比我小两岁,唤我阿音姐姐,长相甜美,带着几分婴儿肥,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性子活泼,如青雀般好动,对我很是亲切。虽是女孩子,却喜欢武功练武,时常缠着罗成,要他教她功夫,让罗成叫苦不迭。在阿嫣的陪伴下,日子过得倒也松快。

几日后,罗成兴致勃勃的带我去见瓦岗寨里其他人,皆是几位身怀武艺,征战沙场的将军壮士。其中几位人物我虽不相识,却也曾听父亲偶尔谈起过,只道他们都是当世的豪杰,不出世的英雄。

秦琼身高过丈,目若朗星,虽是武将,却谈吐文雅,彬彬有礼,一言一行稳重端正,让人信服。

程咬金身型较胖,肤色棕红,行为举止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一看便是豪爽憨直之人。

他们坦诚爽朗,我也无心隐瞒,彼此熟悉相知后,便将自己如何逃出洛阳,如何到了秦军的事一一告诉他们,听了我的遭遇,众人恍然,纷纷叹惋,只道乱世昏君,苦了我这一个弱女子。

其实,这众人身上背负的伤痛哪个又何曾比我轻呢?我微微轻笑,很感激自己认识了这样一群人。

如此,我暂时便在瓦岗寨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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