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琴的坚决,让张沐等人束手无策,互相看着面面相觑。
王广海转了转眼珠,决定要反其道而行之,便说:不管咋说,我也是一家之主——户口本上第一页,让人这么欺负,我也不能答应。
王广海突然一反常态,让在场的人又是一惊。
张淑琴:你要这样说,我还认为你是个男人。
“但是呢,这可能要对不起王宇强了。”
“对不起他?什么意思?有屁放全喽,别零揪!”张淑琴又生气了。
“反正啊,我和你说,听不听在你了。郭伟朋、赵莎这种行为那就是封建迷信。你——咱们要是也搞,那也是一样。咱家宇强跟着村里领导干得挺好,他还要求进步呢,万一因为咱们搞这些歪门邪道而影响了他,后果——我们要考虑好啊,怎么和宇强解释啊……”王广海软中带硬地说。
张淑琴瞪了瞪眼睛,没吱声。王广海见有了效果,就有些“放肆”了,接着说:还有啊,宇强的对象你也挺满意的,女方的父亲在乡里上班,如果传出去,对人家也有影响。
“越说越来劲儿了,是不?我影响他啥了?扯蛋!”
张大卫明白了王广海的用意,便拢了拢长刘海,说:大姑,我大姑父说的有道理。再有,老郭家整那东西你就让他们整去呗,啥用没有。一起不了消毒作用,二是根本挡不住病毒传播,如果真管用,那咱们家家都围上,还用测量体温干什么?把消毒液都省了,正好现在还供应不上呢。
张淑琴沉默了,张沐趁热打铁,说道:我大姐夫说的可是有道理的,考虑得很全面。大姐,你别不信,如果你这么弄了,包百岁村医一来咱家,一看柴草灰画的圈儿,他会怎么想?他得这么认为啊,这家,有个学医的大学生,怎么还这么迷信?所以啊,这事儿对大卫也不好。
“得了、得了,我不整了,不画了!”张淑琴气哼哼摆摆手,接着又说,“可我——我这口气憋得难受啊!这年过的,处处不让人顺心!”
…………
同样闹心上火的还有冯元,原因是——消毒液告急!
如果乡里再不来送来消毒液,今天村里基本上就没有可用的了。为此,冯元急得昨晚一宿都没睡好觉,天一亮就喊上王宇强过来,两人要驱车到各个劝返点转转,顺便看看乡里会不会一大早给送过来。
汽车首先开到了村北的劝返点,冯元远远就看到“吃水不忘挖井人,防控一线报党恩”的旗子在晨光中特别显眼,他的心情顿时就好多了。
正是金红亮和郭宝音的夜班,两人早已经从车里出来了,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在活动身体。王宇强按了一下喇叭,两人同时向车来的方向看去。
冯元下了车,满脸笑容地说:二位,辛苦啦,辛苦啦——有啥特殊情况没有?
金红亮赶紧上前说:冯书记,不辛苦。情况一切正常,平安无事!
“村里人都知道了上面的规定和要求,现在也理解了,就算再有事儿也都不往外走了。估计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郭宝音说完看了看冯元的大口罩上面露出的眼睛,又说,“但是我们必须尽心守卫,绝对不能松劲儿。”
冯元又乐了,说:这就对了。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咱们的防疫万无一失嘛,才能最终打胜这场阻击战。
王宇强围着办公用的小电脑桌转了一圈儿,下意识地把“感恩服务小组”的牌子扶正一些。说实话,他是打心里敬佩这位脱贫户的,他们所做让人挑大拇指啊。
冯元:晚上在车里冷不冷?
金红亮笑了笑,说:说实话,真是不暖和。实在冷大劲儿了我们就下来跑一圈儿,再不行就启动着了烘上一会儿。总打着车,也废油啊。
“节约是对的,但也不能过分节约把自己冻着啊。”
郭宝音:这点儿冻算什么?过去,我们什么苦没吃过?党和政府,还有你们各级干部,为了让我们住得好、吃了好、穿得好,给了我们多大的帮助啊?你们过去是不让我们挨冷受冻,现在为了防疫,我们为村里执勤站岗受点冻,多正常啊?
这一席话,说得朴实而情真意切,令冯元和王宇强都很感动。
冯元说:宝音老哥说得好啊,说得我心里也暖烘烘的。对了,咱们村里的邢万里——就是邢平波的小子,当兵那个——
金红亮和郭宝音连连点头,说:知道、知道——
“邢万里会制作简易帐篷,昨天已经在河口那立起一个了。老实用了。”
金红亮:我们听说了。河口那边儿风又大又硬,比我们北边儿这点儿苦多了。
“邢万里爷俩继续做呢。第二个做好了,我们就立在这儿,让你们也少遭点儿罪。”
金红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郭宝音说:冯书记,要不——先给别的点儿吧,我们这儿任务不重,能坚持。
冯元:不用客气,邢万里还会继续做的,我已经让王宇强——对了,宇强,捐献旧棉被啥的,你要组织好啊——
王宇强:放心吧,冯书记,您让我昨天一发到群里,就有两户单独和我联系了,我已经给邢万里他家送去了。今天还有几份要捐的呢,上午我就去办。
“太好了。一会儿谁来接白班儿?”
金红亮:是陈玉宝、付德友。他们已经发来微信了,正吃早饭呢,一会儿就到。
冯元:好。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特别是别冻感冒了。我们再到别的点儿瞅瞅……
…………
离开“感恩服务小组”的劝返点,冯元让王宇强开车带他来到通往乡政府那条路上的劝返点。他心里始终惦记着消毒液,已经到了火上房的程度。
冯元在车上就开始拔打李中新的电话,但一直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他把手机一挂,说:这是和谁打电话呢?国际长途啊?
这个劝返点又轮到仝老三和吴老二的班儿,但隐约看到有三个人,到了近前才发现,多出的那人是仝老四。
冯元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疫情期间不许乱串啊。
仝老四满脸堆笑地答:我来看看我三哥,问问他冷不冷,冷的话我好给他带来一个大羊皮袄。
冯元:羊皮袄好啊,你带来了?
“我这不是寻思先来问清楚再拿嘛……”
“要问的话打他手机就行,舍不得话费可以发微信啊?”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