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老四被问得无言以对,王宇强在旁边儿抿着嘴乐。他最清楚了,仝老四就是闲的难受出来瞎溜达,还给仝老三送羊皮袄?他才没那个好心呢。
看着自己的弟弟尴尬地杵在那里,仝老三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从兜里掏出手机说:我手机没电了,电池一冻就跑电,电池老化了。
仝老四立马咧着嘴乐了,说:怪不得我一打就占线,打好几个电话都没打进来,只好亲自过来问一下。
“对了,一提手机倒提醒我了,还得给小李书记打电话.这消毒液没了可不中,这是要断了我的血一样啊。”
冯元说完走到一旁去打电话,还是接不通,气得他差点儿把手机摔喽。嘴里嘟嘟囔囔的,也许是在小声骂娘呢。
吴老二笑嘻嘻地说:不会也是一冻就没电了吧?
仝老三:人家是乡里的书记,一把手儿,能用我这样的破手机?那肯定是和别人打电话呢。
冯元望向村子,说:如果咱们村里人知道消毒液弄不到了,肯定会恐慌的,唉——
仝老四往前凑了凑,仰着脸对冯元说:冯书记,我给你出一招儿,保证能过关。
冯元盯着仝老四,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全是疑惑。
“你让包百岁和新来的那个姓张的小医生往喷药的壶里灌上水,也像以前那么喷着消毒,谁知道是假的?”
冯元斜了仝老四一眼,说:全村就你仝老四长了鼻子,别人都没长呗?人家不会闻味儿啊?
仝老四:实在不行,那就掺点儿酒,就说是酒精,浓度百分之七十五的,一杀病毒一个准儿。总比让大家担惊受怕强。要不,村里人又都该埋怨你这村支书了,对你影响不好……
“谢谢您老为我着想!你这是糊弄谁呢?病毒会找上门儿来报应的!”冯元没好气地说,他还忍着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只有损人才能出这种损主意!
仝老四没有反思自己,还在心里说:好心当成驴肝肺!看把你张狂的,癞蛤蟆背小手儿——愣装地方小领导儿!
“我再到别的点儿看看,你们冷了就进车里,别冻着喽。特别是吴二哥,要保护好‘底盘儿’啊。”
吴老二不好意思地笑了,仝老四一听来了精神,说:我知道一个人手里有治疗痔疮的秘方。药也不贵,但老好使啦。不管内痔外痔混合痔,两个疗程就好。你要需要,我给介绍,还能便宜——
“算了吧。我这个小病儿在热炕上一烙就好了,你的药还是推销给别人吧。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从公共厕所里看到的这种小广告!”吴老二没等仝老四说完,就一口回绝了。
仝老四还想辩解,冯元摆了摆手,不想听他白话了,就对仝老三和吴老二说:
“盯着点儿对面,如果有乡里送消毒液过来,马上通知我!”
吴老二:好的。一会儿接班儿的来,我俩也告诉他们。
“另外,也告诉下一班儿的人,为了防疫的安全,不能让闲杂人等在劝返点逗留!”冯元说完转身直奔汽车走去。
仝老四看着冯元的背影,偷偷“呸”了一口。
…………
张淑珍气鼓鼓地和吕笛雅做着早饭,王广海偷偷给张沐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溜了出去。张大卫不经意间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好奇心爆棚,狠心放弃“珍贵”的电脑游戏时间,蹑手蹑脚跟在他们身后。
王广海和张沐并肩走向院门,边走边说:早晨你大姐一喊,我还真以为老刘家的哥们儿又来了呢。如果这大清早来堵门,那真是给他们惯的!
张沐笑了笑说:不能,那刘三富、刘四贵再不是东西,也不至于三番五次地来。大姐夫,老郭家平时瞅着还行啊,不会真的故意和咱们过不去吧?
“和咱家过不去?应该不能,郭伟朋和赵莎了解你大姐的脾气,就算过不去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我拉你出来,就是想仔细观察观察,是不是真像你大姐说的那样画过界了。”
张大卫心里着急,小声嘀咕:这俩人为什么不继续说老刘家的事儿了呢?
但见张沐和王广海出了院门,一左一右地分开走到街道中间,开始端详老郭家画的柴草灰圈儿。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最后得出了共同的结论:虽然这个圈儿画得大了些,但没有过路的中心点,原则上不算过界。
往院里走时,张沐突然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张大卫,便面无表情问:
“你跟来干什么?想搞跟踪嘛?”
张大卫就是一怔。
王广海赶紧说:大卫也起这么早?早晨外头空气还挺好,但是吧,出来就得戴口罩,不能自由呼吸啊。我和你爸随便转转,看看——
说到这儿,王广海回头看了看老郭家,又降低了声调说:看看他家画的灰圈儿,是不是像你大姑说的那样大得过界了。
张大卫笑了一下,说:你们还真在意这些啊?
“关键是你大姑。大过年的我们可不想呛她肺管子。”
“我们看了,可以判定老郭家不是公开的挑衅行为。”张沐说。
“这家伙整的,是不是该强烈谴责、严重警告啊?”张大卫轻蔑地说。
张沐停下脚步,大声质问:你说啥?
王广海赶紧接着张沐,说:快走吧,你大姐饭做好了咱们不上桌,又该喊上了。
三人都往回走,张大卫问:大姑父,你们说的刘三富还有刘四——贵,来咱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张沐一听,语气强横地说:和你有关系吗?别啥都刨根问底!
张大卫气得一跺脚,大步流星走回了屋。张沐气呼呼地追了上去。
王广海望着这对父子的背影,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真是前世的冤家啊。
…………
冯元坐在副驾驶上,脸色阴沉地摆弄着手机,快速翻看着有关疫情方面的新闻。
王宇强看了几眼冯元,轻声说:这个仝老四,就是个冰猴儿!
冯元头也没抬地问:什么意思?
“欠抽呗!”
“唉——五个手指头伸出来都不一边儿齐呢,何况人啦。”
“就是感觉他太气人。过去他家让他给造的,穷得叮当乱响,要不是脱贫攻坚的好政策,恐怕他连饭都吃不上。现在村里防疫正用人的时候,他不参加也就算了,竟然闲得四处乱串,哪管你老实地猫在家里呢,也算是做贡献了啊。瞪眼说着风凉话,还拿水当消毒液,扯呢——”
“你先别说了!”冯元阻止了王宇强的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