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
是越子倾此刻印在周准心中唯一的形象。
而这样的人,往往比正常人更危险。
在越子倾那笑意盈盈的面容注视下,周准颤巍着打开了手上的信纸。
最先印入周准眼帘的,是耶律吉那鲜红的私印,然后是“大事待举,速归”六个大字。
周准的瞳孔一瞬放大,眼中惊恐之色骤增,就算昌凌帝知他们早已叛出契丹,凭这六字,他们依旧难逃灭族之祸。
越子倾莞尔,挑眉道,“怎么,这些还不足以让周中书舍弃惠王这姻亲。”
周准面如死灰,他怎么都没有料到,自己竟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所牵制,一时还不知该如何应对。
见周准惶惶神色,越子倾似后知后觉般,忙摆手用夸张的语调解释道,“周中书可千万别误会,这书信是本公主偶然所得,绝没有用以威胁周中书的意思,本公主纯粹是想向周中书聊表诚意。”
误会。
偶然。
诚意。
虽知越子倾的话语不可信,可这些词串在一起,足以给被恐惧笼罩的周准足够的希望,“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是,要将这书信交给微臣处置。”
越子倾笑着点头,“不仅如此,自今日起,你周家只是越国曾埋藏在契丹的棋子。从今往后,你们再也无需担心,有人拿你们契丹后裔的出身作文章。”
周准疑惑道,“长公主殿下此话何意?”
越子倾脸上笑意更盛,“在周中书离开围场后,本公主就安排人散播契丹点名要周中书孤身来营救本公主,是为了报复当年你们潜伏在契丹窃取情报的仇而已。”
周准方稍放松的神经一瞬又被拉紧,“可长公主殿下所说,并非……”
越子倾摆动着食指打住了周准话,“本公主所说就是事实,自周中书离开围场的那一刻起,周家就不再是叛出过契丹的周家,而是在越国臣民心中,为越国不顾荣辱,卧薪尝胆的周家。”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周准仍觉得太不真实,“陛下和契丹。”
周家契丹后裔的身份于昌凌帝本就是厝薪于火,越子倾彻底颠覆这一事实,等于间接遮掩了昌凌帝私下重用契丹后裔的事实,昌凌帝断不会戳破。
至于契丹,失了信物,空口白话又何以取信于人。
越子倾睁圆了眼,笑得别提有多天真,“周中书何曾见过,本公主牵连其中的事,父皇能允许有第二种说法。”
这么多年,周家来自契丹犹如累卵,无时不让周家胆战心惊。
周准属意越子漾,多半也是看重昌凌帝对越子倾独一份的偏纵,只要越子倾顾念与越子漾的兄妹情分,周家就可求得一世安稳。
山上随之传来“砰”一声响,透过树叶,周准看着那倾下的烟雾,似乎就是在庆祝他周家的锦绣前程。
周准俯地一拜,“长公主殿下有何尽可吩咐,微臣肝脑涂地也愿报此大恩。”
越子倾浅浅笑着,“周中书言重了,想如今,周家应不屑与惠王府结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