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

她腹部不适，脖子被指甲盖勒出了一圈红印，被雨打湿后隐隐辣痛，她扶着派出所大门缓缓融进绒雨中，不一会儿，头上已经满是细绒。

顺着光滑的额头留下来，经过眼睛鼻子嘴巴流到脖子以下……

她走去之前那个巷子，走了不知多久，看见停在不远处电瓶车。

她腿脚有点疼，微弯下腰扶着，片刻后又站直，上次骨折后在下雨或者阴天会发作，脸上额前的刘海被雨冲刷着，湿哒哒的随便贴在额头，看着仅仅才有二十几米的距离，她走了许久。

插上钥匙，她抖抖身子，然后缓缓开向医院。

……

在病房前，程思停下了，走廊上除了值班和查房的护士几乎没人了，她浑身湿透了，脖子上的红痕很明显。

她单手撑着墙，腹部时不时的传来痛感，面部惨淡，面露难色，整个人显得与这个安安静静与世隔绝的医院格格不入，偶尔路过的护士上前问她还好吗的时候，程思总是食指对准唇中间比一个小说一点的姿势，而后又摇摇头，笑着说没事。

她不知站了多久，隔着玻璃看了眼里面漆黑一片，终是没进去打扰他。

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她晃晃悠悠的到了药店买止痛药，然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

……

进门后，看到屋里灯被打开，她皱起眉。

有人来？

睡躺在沙发上的江芳听到动静后侧头看到了程思，她坐起身，然后笑着招呼程思。

“思思，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快过来！”

程思把药塞进外套兜里，然后缓缓走到她身边。

江芳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脸上面露心疼的表情。

她拉着程思的手腕让她坐下来。

程思不动，就这样站着僵持了两秒后，江芳也不让她坐下来了，就这样看着她。

“你怎么浑身湿漉漉的？外面下雨了怎么不带伞出去啊？下次叫上几个朋友一起，顺带麻烦她们带你回家……”

她自顾自的说着事项，程思想到了什么，然后脸色松了松，往旁边挪了挪脚，她打断道：“我骑了车。”

江芳这才停止讲话，看向她，眼睛微咪起来，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红痕，还有丝丝破了皮。

她呀了一声，然后站起身。

程思顺退后了点。

“思思，你脖子怎么回事？是被人欺负了吗？”她伸手想去抚摸。

程思歪头躲开，不咸不淡来了句：“嗯。”

江芳脸上一变，严肃起来，“去医院没有？严不严重啊？谁打的啊？”

程思心里想笑，以为她假情假意。

但还是把语气放缓，她还有事情要办，“去派出所遇到了点事情。”

江芳眼底满是心疼，没注意到她口中的派出所三个字。

声音有点紧张：“谁打我们家思思了啊？还往脖子上打，出了事怎么办？”

她说完摸了摸她的衣物，全是一层淡淡的水渍，摸着都冷，她还骑车回来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疼。

急忙从洗手间拿了条毛巾擦她脸上身上的小水珠。

程思全程听着她的话，也没有任何不满，时不时的还会表示一下的点点头。

江芳问她事情她就编了一点谎把事情说清楚。

最后她见江芳挺生气的，应该会找人弄他的，把以前的事情找出来，做一两年的牢不是问题。

江芳知道她不喜人留宿，也很识相的说完就离开了。

吃完止痛药之后程思回到房间，洗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就躺在床上。

明天不上课，干脆起早一点坐点吃的给蒋遥送去？

她想着，很快就把这个想法给划掉。

现在他也在医院好好的，而且叶旭铭和秦叙那几个人应该会去看他的。

不需要她操心，也不能为他操心。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困意来袭，起身关灯后睡了过去。

……

半夜下起了雨，天空中劈下一道闪电，轰隆隆的。房间里，程思睡得不踏实，躺在床上，手指抓着棉被握的紧紧的，脸上皱着眉，像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她嘴里喊出几个字：“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几秒后，她睁开眼，室内一片漆黑，外面打着响雷吓坏她了，隔了两个月又梦到那个梦了。

她直起背坐了起来，均匀的呼吸着，房间里她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突兀，且喘得厉害。

她伸手在床头柜上方拿过手机看时间。

五点四十九，才睡了三个小时……

她缓了片刻，在床头打开卧室的灯，掀开被子走出了房间。

客厅的灯被打开，她走到厨房接了杯水喝，站着发了会呆，把刚刚的事消化掉。

然后不自觉的开始忙碌起来，把家里所有的食材凑全，一共有小点米外加一袋红花生。

她家里之所以会有红花生的存在是因为宋琳跟她说红花生可以补血……

她贫血有点严重，后来吃多了之后就没有这种症状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认识蒋遥开始就见他不是这伤就是那伤，也不知道上辈子遇见谁了这么惨……

她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才刚起来就困了……

她甩了甩脑袋，把刚刚的事情全部甩掉，然后安心的把花生放进罐子里煮熟。

煮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煮米饭，放多一点水然后倒入花生米进去，加一点黄糖调色，加入白糖调味。

宋琳是这么教她的，久而久之就逐渐熟练起来了。

不知不觉，已经要到七点了，她有点困了，然后关了火盖上盖子重新去床上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九点几分，她看一眼时间急忙起来跑向厨房，打开盖子，还是温热的，正在冒着泡。

她打开手机翻开联系人点了叶旭铭的电话拨打了过去，上次他的电话她存了下来，包括蒋遥的。

片刻，那边响起来吵闹的声音，像是在买东西……

“喂？谁啊？”叶旭铭扯着嗓子喊，周围的人不满的看向他，他却不管。

秦叙先是对着外人喊：“你们吵什么吵？打电话呢！”

然后偏过头对着叶旭铭一顿爆扣，“看什么看，赶紧打电话啊。”

程思：“……”

她缓了几秒，淡淡开口：“我是程思。”

叶旭铭把手机拿开了点，注意到手机电话的最后几位数，打过几次还是有点印象的。

“哦哦，是你啊，怎么了嘛？问蒋遥啊？”他挑眉看向秦叙，面露不怀好意。

程思吞了吞口水，说：“你现在有空吗？我帮蒋遥做了点粥，我现在临时有事不方便过去，你能帮我送过去吗？”

秦叙凑过来一起听，然后摇头，冲叶旭铭讲着唇语：不要，遥哥想亲自让她送过去！！

叶旭铭点点头，听着他的口语复述了一遍：“要……好的，遥哥会不想你送过去。”

秦叙扶额，真的想踢死这货，平时分不是比他高一两分吗？怎么关键时刻屁用没有？

程思在电话对面扯了扯嘴角，报了地址道了谢就立刻挂断。

叶旭铭眯眼，没听清，看着秦叙，想问问他听清没有。

秦叙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的原因了——太直。

秦叙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我知道在哪，走吧，买个伤员吃的早餐还要磨磨蹭蹭，现在到手的早餐就在嘴边，赶紧走，走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