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说的连一口水都不喝,自己听着都累了,耳朵都难受了,他竟然还能说的这么开心,这么愉快。
瞧着元怀瑾的样子,谢清韵都在想,难不成真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他就能格外的快乐吗?获得双倍的快乐吗?
“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是第一次觉得皇兄的太子府与皇宫这么近,以往来找皇兄总觉得这条路太远了,谢姑娘你说,我说的对吗?”
听到外面声音的时候谢清韵动了动眼皮,未曾睁开眼睛,先沉了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底的火气,防止自己张口骂人。
坐在她对面的元怀瑾听到外面侍卫的声音,有些遗憾地开口,自说自话了一路的元怀瑾终于开始要掌声,要回应了。
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心底念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谢清韵,只是睁开眼睛。
沉默地睁开眼并没有去看坐在车边跟自己要答案,要掌声的元怀瑾,而且看向从外面被人打开的车门。
看到车门口露出常晴的脸,谢清韵的唇角稍稍地往上扬了扬。
戏总要演足了,在外面自己是大魏太子妃,眼前这位是把持着朝政的王爷,就算他心怀叵测,居心不良,在元怀瑾没有撕破这层薄薄的遮羞纸之前,不能与他水火不容啊!
如今就算她和魏顺帝是站在礼字这一面的也不能据理力争,如今的实力是不允许她动手的,只能继续缩着脑袋,口不对心的过日子。
“我入宫的次数不多,上次进宫还是和太子殿下一起进宫给太后,父皇,皇后请安,实在不知这条路是远,还是近,这事恐怕要等太子殿下回来才能给王爷答复了,时候不要了,王爷也早些回去吧!妾身在此谢过王爷百忙中亲自送我回府!”
向来不喜欢用“妾身”这两个字称呼自己的谢清韵,在元怀瑾风言风语了一路后,觉得很有必要让眼前的人明确一下彼此的身份,以及两人的地位和关系。
就元怀瑾这些话被洛水的人听到,估计的被洛水那些知书达理的人,一人一口吐沫星子给淹死。
“等皇兄回来,那要什么时候啊?我怕自己会等不及了!若是皇兄一直都不回来,我岂不是要等一辈子了!”
坐在车上的元怀瑾目光直直地落在谢清韵的背上,语气有些逼人,很大逆不道又张狂肆意地逼着下车的谢清韵,或者说在警醒下了车的谢清韵。
谢清韵这么聪明,她在宫内待了一天,又有姬贵妃在她身边,虽然吉福说了姬贵妃与谢清韵没有说什么,父皇依旧在昏迷不醒,谢清韵并未看出什么来。
但以谢清韵聪明才智,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她都能探查个大概来,元怀瑾就不信他不知道自己的意图。
已经站在车辕轴子上的谢清韵,顿住脚步望着外面清冷的月色,微微地扬起下颚,在车内还是一身疲惫,满脸倦容我需要休息神色,瞬间变成萧瑟认真,严肃谨慎地道。
“王爷放心西北战乱虽然棘手,但在难的事情只要用心总能处理清楚,元思瑾去哪里不会太久的,毕竟元偲瑾向来说话算话从不会诓人,更不会言而无信,胡乱骗人。
何况殿下自小就重亲情,最不能见的就是陛下,娘娘为他担心,更舍不得王爷和公主因为他不在有丝毫委屈出任何错落,殿下总是要把你们护在羽翼之下,看着你们平安顺遂才能安心,为了你们他也会早些回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谢清韵并不是想要身后的元怀瑾摸一摸放在他胸口里的良心还在不在,能良心发现一下,念及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
在没有大家没有撕破脸,赶紧收手回头是岸,免得日后兄弟相残,父子相怨的场面发生,那时候就算元偲瑾在大度,这大魏的礼法也是容不得元怀瑾这个谋朝篡位之人的。
而是她打心底里相信元偲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这句话是自己的心里也是大实话。
元偲瑾这个人甚少为自己考虑未来,也不会想着自己为大魏付出了这么多,该有什么回报,在他的心里只有大魏的家国天下,除了大魏的万里江山,千万百姓,更为重要的就是他身边的这些亲人。
尽管这些亲人并不如他想的那般娇弱,单纯,善良,和煦,需要他牺牲自我才能保护,但是在元偲瑾的心里,他自己可以粉身碎骨,自己的家人却不能断半根头发。
这种病都养成二十多年了,就是常伯伯那样的神医也无法一下子根除。
这么一个总把家国天下抗在自己身上的人,看到自己的弟弟犯错,看到自己父皇受苦,怎么可能不第一时间冲回来呢!
“呵是啊!皇兄是大魏的天,是大魏的顶梁柱,自小就被父皇和朝堂重臣予以厚望,受尽大魏百姓的爱戴,这种人生来就是带着光芒万丈,他又喜欢把我们笼罩在他的光芒之下,让世人只看到他,永远看不到别人的存在!”
坐着车上的元怀瑾与谢清韵一起眺望着皎皎月光,神色恍惚,轻松又缥缈的语气里带着讽刺与嘲弄地感叹道。
双脚落地已经下车的谢清韵顿住脚步,听完这话心头列过一抹寒意,有些许的晦涩入了她琥珀色的眸子,心底依然明白了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明白的事情有些狭隘。
不是说眼见三分虚,耳听未为实,自己哪能以元怀瑾的一句话就给他做的事情定性了呢!
哪怕眼前人最初的目的只是这样,但就如皇宫里躺在病床上的魏顺帝所说的,一个人在尝到过权利的滋味后,他还能如最初那般单纯吗?
那种生杀大权在握,世界唯我独尊的感觉,没有尝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有多少人在走上那个位置之前,曾立下雄心壮志,而后又在那个位置上失去理智开始为所欲为忘乎所以呢!
能像元偲瑾这么刻板,守规矩,正言行的傻子太少了,眼前这个不就是一个被**控制的人!
谢清韵不清楚元怀瑾这句话的意思,到是有些明白他一路的疯言疯语是为了什么,不过有些事她还是不想也不能去妄加揣度的。
毕竟眼前人不是性子执拗的元偲瑾,而是变化无常的元怀瑾,除去幼年相处的时光,自己一个与这两个兄弟有交际不到两年的外人。
更不就没有资格去探究他们兄弟之间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也无法得知元怀瑾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她能做的就是兑现自己的承诺,不失信与元偲瑾。
元偲瑾出征的时候自己答应过他,尽自己所能保护好元偲瑾身后这些人,不管眼前的人谋划了多久,出于何等心思做了这些事,她都会尽力兑现自己给元偲瑾的承诺,保护好自己该保护的人。
从虚无缥缈的夜空中收回目光,坐在车上的元怀瑾没有等到谢清韵回应,又自顾自地道。
“如果他们不能早些回来看我们,那我们就去看他,你觉得怎么样,想必皇兄也很喜欢吧!”
站在原地的谢清韵听完元怀瑾的这句话,背脊猛然一凉,突然觉得这个夏日走的有些快,今年的秋天是不是来的早了些。
她与元偲瑾在春末成亲,元偲瑾走的时候刚好是盛夏,这才过去一个月无论如何也不到焜黄华叶衰的季节,怎么这夜晚会这么凉呢?
“王爷与殿下如此棠棣情深,是我大魏臣民的楷模!王爷如今在京城为殿下分忧,操劳,殿下在西北欣慰的同时,怕是要为王爷心疼了,怎么也舍不得王爷操劳太久的。”
压下心底翻滚过的不安,面色依旧沉稳的谢清韵背脊挺直,带着沙场上才有果然与锐利淡淡地开口,云淡风轻应了元怀瑾一句。
“王爷是了解殿下的人,这些事自不必妾身多言,都说兄弟连心,王爷的这份心思,就算殿下远在西北也会感慕到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谢清韵,唇角往上勾了勾。
“是啊!我与皇兄是棠棣情深,我自小就缩在皇兄背后,一直看着皇兄自认为对皇兄了解颇深,那皇嫂与皇兄呢?
你与皇兄也算是幼年相识,不过皇兄的性格谨慎自律,最是见不得被人胡闹不懂规矩,当初也是因为如此才会不顾先皇后的懿旨,父皇的圣旨,还有皇祖母的意思,非要与你解除婚约。
如今兜兜转转你与皇兄又成立亲,我这个自认为了解皇兄的人到是有些看不透皇兄了,不知他为何到西南走了一圈就愿意与你成婚了,难不成是在西南战场上看过了谢家军的勇武,惊觉你的活泼好动是遗传了谢家人骁勇善战的骨血。
只是你身为女子不能随时上战场,只能留在后方,看出这样的性子也有可取之处,才重亲续上这个婚约?”
谢清韵这话字字珠玑,句句都透着自己不如元偲瑾的意思,元怀瑾唇角的笑痕加深,有些时候他真的挺佩服皇兄,都说自己待人和善与人温和,得人心。
但皇兄向来不必如此身边依旧盲目信服他的人,眼前这个丝毫就是一位,心底打着我要救赎你让你看清真相的元怀瑾温柔的话语也变的犀利,就如一柄利剑,非要斩断了谢清韵与元思瑾的关系一般。
“你与皇兄的关系是伉俪情深,举案齐眉还是……其它的呢?”
说道这里的时候元怀瑾心中莫名的有些快意的,瞧着车前衣袂飘飘,神色淡然的人,声音又变得轻柔起来,话出口的时候尾音压的极其地低,直直地逼如谢清韵的耳中。
“说实话王爷说这些我从未想过,但王爷今日问起,我到觉得您可以用把这几个词换成惺惺相惜,或是相濡以沫,同甘共苦。”
别人的感情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元偲瑾若真的是从西南才想着娶自己。
自己抬手打自己的脸,吃自己这颗回头草大概就是两人同生共死之后,在湘西山上被元穆的人围堵,险些丧命的时候,或是在战场上与南疆人对战厮杀的时候。
“再不然是忠诚,敬佩,倾慕,毕竟我自小就很仰慕殿下的人品,倾慕与殿下的品德,忠诚与大魏的储君啊!”
一直眺望着西北的谢清韵,知道自己无法透过茫茫夜空看到驻守在西北,为了这个国家出生入死,为了大魏朝堂殚精竭虑的人。
微微地侧身看向车上的元怀瑾,声音平淡面上的神色却比刚刚要柔和的多,语气里也是很认真很认真地与元怀瑾道。
说完自己的唇角既不见地往上扬了扬,若不是元怀瑾突然问起这件事,谢清韵似乎从来未曾深思过这个问题。
总觉得自己与元偲瑾在一起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赶着事情走到这一步的,从未想过自己心底对他的看法原来是这样的。
若是元偲瑾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就好了,那她就可以像元偲瑾求证一下,他们之间是不是如她所说的这样。
至于元怀瑾挑拨离间的小心思在谢清韵这里根本就没有起到丝毫波澜,更没有任何云烟,也完全影响不到谢清韵的观点。
“哈哈是这样吗?哈哈”
听完谢清韵的回答,神色有那么瞬间呆怔的元怀瑾坐在车上不顾形象地狂笑了半天,站在下面的侍卫是大气都不敢吭。
听了他一路疯言疯语的谢清韵已经确定了今天的元怀瑾脑子不正常,并不想去理解他在笑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皇嫂,我是该说你诚实呢!还是说您当真是女子里少有的心宽,善于安慰自己,不过无论是诚实也好,还是心宽也罢,您给我的这个答案还真是有点伤人啊!”
笑到凤眼里都泪水闪耀了发疯似的元怀瑾才捂着肚子望向谢清韵,颇为失望地道。
一直都觉得自己心思睿智,有一双慧眼善于看人的元怀瑾,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能拿下大魏的朝堂,说服百官。
这里面有他舅舅,也就是元思瑾的舅舅杨国安的功劳,若元怀瑾是一个没有心机的,也不可能如此快的就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