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韵扶着他坐起来后,就不敢在去碰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扯到他身上的伤口。
“是老奴没用,护不住陛下,让陛下被贼人所害,老奴不仅愧对陛下知遇之恩,也有负殿下信任之意!如今又连累了太子妃……受这样的苦,实在是奴才没用!”
听谢清韵这么说,被杨玉婵用各种酷刑折磨的秦安都未曾有丝毫惧怕,此时此刻却落下眼泪声音哽咽地道。
“公公说哪里的话,这些年来您对殿下照顾颇多,对陛下也是尽心尽力,公公劳苦功高殿下也时常与我说起您是忠义可赞的,如今你因为陛下被困,受尽折磨,我却不能带您出去,清韵实在惭愧!”
抬手给秦安顺了顺气,谢清韵叹息一声,看到被杨玉婵折磨到没有人样的秦安,谢清韵心底是五味陈杂,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满心的愧疚。
“太子妃是折杀老奴了,老奴这条贱命都是陛下给的,为了陛下老奴万死不辞,只是如今被困在这里,奴才也为陛下做不得什么了。”
说话的时候秦安抬手伸到自己刚才躺着的,已经发霉的草堆里。
血肉模糊的手掌擦过地上的稻草,在灰色的稻草上染上一抹淡红色,手指有些艰难地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子,才缓缓地往外撤。
谢清韵顺着他的手过去,想要帮忙却又不知道秦安把东西藏到哪里了,也不好贸然出手。
等看到秦安捏着一块旧布出来的时候,不用秦安开口,也无需打开他手中的旧布,猜也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了。
无暇细想就听到门外传来杂乱沉重的脚步声,知道追自己的人已经到宫正司门口了。
“秦公公?”谢清韵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秦安,示意他这里的时间不多了。
“太子妃您不用担心我,我这里有一份地图,是我按照宫里的布局画的,想必可以帮到太子妃。”
秦安摸了半天,好不容易从乱草堆里抽出这块用内衣和自己血画的地图来,动作缓慢地举起来,放到谢清韵的眼前。
也不知道他这块地图藏了多久了,总之已经变成了灰黑色,上面的血液已经干透,变成黑红色,上面的路线却格外的清晰。
谢清韵这些天在宫里这么折腾为的就是研究出一条适合逃跑的路线来,可就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
她出宫太久了,回来之后也没有到宫里好好地转过,加上从元怀瑾掌握宫廷,宫里的护卫守军就来了个大调整。
以前安歌给她的布局图已经不能在用了,要是按照那个路线走没准就钻到元怀瑾,杨玉婵放好的套子里。
谢清韵看了一眼被秦安握在手里的地图微微地挑了挑眉,真的没有想到魏顺帝那么不靠谱的,身边竟然有秦安这种居安思危的下人。
“太子妃您赶紧走,不用担心老奴,我自幼被家人卖到宫里,承蒙陛下厚爱一直让老奴伺候在他身边已有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来老奴也看到过与老奴一般,爹不亲,娘不爱的孩子。”
说到这里秦安喘息了一声才接着道。
“偶尔老奴就是教导他们几句,这些孩子里到也有些知恩图报的,老奴被奸人暗害的时候也有几个孩子未曾忘记老奴,这份东西就是他们给我的,若不是今日见到了太子妃,老奴也想着把这份东西想办法交给您!”
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秦安,喘了两口气,勉强地望着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的谢清韵在她开前抢着道。
“有他们照看着我,奴才这条贱命若能留到清除叛逆那一日,定然会在去侍奉陛下已报陛下知遇之恩,若是老奴福薄,活不到那一日……老奴也会在天上看着皇上和殿下,若是无福气上天,就是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伤害陛下之人,如此老奴这一生也算是值得了!”
吃了谢清韵带来的药,刚刚还要捣气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秦安,喘息了一会后身子恢复了不少,本以为自己没有机会说完这些话的,不曾想自己把心里的话都说完了,也未有晕眩的感觉。
“像公公这般忠肝义胆,一心护主之人,老天定然会眷顾您的,这些药您先藏起来,日后每日一粒,对您调养身子有用,若是有机会我必定会在送药来。”
把自己怀里的药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秦安血肉模糊的手上,谢清韵宽慰了秦安一句,在一路尾随着她的侍卫破门而入之前,先一步从窗子跳出去。
若是让那些人看到自己从秦安的屋子里出来,自己不会有什么事,秦安就危险了,站到了院子里横扫了一眼周围环境,猛然想起来自己也曾来过这里。
看准了当初杨玉婵关自己的屋子,也不管里面有人没人,三两步走到门口动手推开门,借着外面稀疏的星光看着里面破破烂烂的稻草,谢清韵挑了挑眉。
扬起头屋顶上被舒乐踩踏的地方已经修补好了,估计已经成为这里最结实的地方了。
“太子妃宫正司都是处罚有罪之人的地方,夜深这里不安全,还是让末将送太子妃回宫吧!”
进来的侍卫看了一眼仰着头顶着屋顶看的谢清韵,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的,不过这里关了不少魏顺帝和姬贵妃,还有杨太后的亲信。
好在谢清韵推开的这扇门里什么都没有,若是她进了一个有人的屋子,今晚上守门的人都的因此事遭罪,心底咬牙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地侍卫恭恭敬敬地道。
“是啊!这里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这间屋子本宫曾经来过,当时不觉得,今日在看是有些阴沉,这宫正司真是一个晦气的地方啊!”
抬头看了一眼过了中天的半弦月,每次被他们追上的太子妃都跟玩捉迷藏的孩子似的,笑一笑随便和他们聊上两句就走,瞧不出什么情绪和神色来。
今晚太子妃出口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些许怅然若失,回味无穷的意思,这让旁边和她混的很熟的禁卫军统领刘忠有些讶异。
不怎么明白谢清韵今晚是怎么了,还是随着谢清韵的目光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后,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也就顺着她应了一声。“是!”。
心里想着过会与元怀瑾汇报今晚行程的时候一定要把谢清韵今晚的情绪汇报上,看了一眼外面的侍卫,示意谢清韵出去后,这些人看紧些,千万别让谢清韵在折腾下去了。
要是在让她折腾下去,今晚上他们所有人都不用睡了,加上谢清韵今晚上来的地方,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刘忠的心里也是有些忐忑难安的。
与刘忠对望的侍卫,没有刘忠想的多,也知道不能让谢清韵在折腾了,这要是在闹下去,他们都的被谢家这对父女给操劳死。
每到晚上谢清韵就要出来散步,看风景,整个宫里溜达折腾的他们没有时间睡觉。
白天的时候就要防备着谢混时不时就打着训练的幌子,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拉着他们以切磋为借口,时不时地就拖着他们锻炼,毫无人性地给他们加压。
那个时候晚上出来看风景的谢清韵就躲到屋里美美的睡上一觉,到了晚上在出来活动。
刘忠他们这些风餐露宿的禁卫军,却没有这么幸运,经过了三五日他们都可以确定,这绝对是谢家父女合起伙来整他们。
不过最惨的还不是谢家父女没日没夜的折腾他们,不让他们睡觉。
最惨的是他们跟着的主子,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苦楚,更不管他们的死活,只关心谢清韵有没有会受伤,转的开不开心,给他们的命令也是。
只要谢清韵不跑出宫去,没惹出什么大乱子来就让她玩吧!
听到这话刘忠撞死的心都有了,跟着元怀瑾混的人都知道,宫里的这些人都是元怀瑾手中的人质,轻易动不得,如今元怀瑾又给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个度他们要如何把握啊!
什么样的乱叫大乱子,没有标准和底线,按照宫里的规矩这宫正司是不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吧!
如今这位主子就一脸怅然地站在这里,他们这些人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恭恭敬敬地等着,但他们是需要休息的人啊!
在怎么说自己也是提着脑袋跟着元怀瑾混的,就算没有功劳还有一颗忠心呢,怎么他也得体谅一下他们吧!
“是吗?看来将军与我对事情的看法的确有不同啊!”
扫了一眼外面禁闭着一排房门谢清韵,有些意兴阑珊地道。
“太子妃说笑了,如今这大魏宫里只有一套规矩和制度,属下只是遵循着宫里的规矩和制度办事,太子妃乃是万金之躯,怎么能在这样的地方久待呢!还请太子妃回宫!”
刘忠的目光随着谢清韵的目光扫过去,看到三道门外紧闭着的屋子,眉眼跳动了一下,那个屋里关着的是谁刘忠定然清楚。
如今魏顺帝昏迷不醒,无法与外界联系,姬贵妃身边的羽翼都被皇后娘娘给斩断了,谢清韵入宫的时间不长,加上这么多日的观察,不用元怀瑾说刘忠也知道谢清韵在宫里没什么人手。
至于元偲瑾,这些年来元偲瑾一直忙着前朝的政务,对于后宫的杨皇后已经到盲目信任的状态,有杨皇后这在后宫里他自然不会在后宫安插眼线,就算有眼线也被杨皇后和宁王清理干净了。
谢清韵之所以这么折腾目的就是想要探测出与外界传递消息的渠道来,但这里是守卫森严的皇宫内院,别说往外传递消息了,就算有一只蚊子飞进来他们都的检查一下,他们是认定了谢清韵无法与外界人联系了。
可是旁边屋子里关的秦安就不同了,如他自己所说的秦安自幼入宫,跟在皇上身边快三十多年了,从魏顺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服侍着他。
他手中有多少秘密估计连魏顺帝都不清楚,这些年他一直深居大内总管一职,身边养了多少人谁能算的清楚,让谢清韵和秦安见面了,魏顺帝他们这些人还能不能被控制住就是问题了。
目光触及到旁边门的时候刘忠心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说这句话时也带着几分强硬,人站到了谢清韵跟前,话里也有了威胁的意思。
明明白白地告诉谢清韵如今的大魏皇宫都是元怀瑾的,她和魏顺帝都是元怀瑾的阶下囚,哪有什么资格跟他说看法。
在这里说了算的是元怀瑾,如果她在一意孤行,仗着自己是太子妃不与他们好好合作的话,手握着佩剑的刘忠就要和身后的兄弟们请谢清韵吃罚酒了。
“大人知道我来宫里的时间不长,也没什么人教过我规矩,在太子府的时候殿下整日忙着国家大事,对于宫里的规矩更是一无所知,今日多谢大人提点了!”
已经忍气吞声这么久了,自然就不能在紧要关头出错,这些人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能阴沟里翻船啊!
素来懂得张弛有度,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的谢清韵轻飘飘地扫了身边的刘忠一眼,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潇洒地转身就往外走,把刘忠口中的威胁与不敬忽略个彻底。
瞧着谢清韵往外走,刘忠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与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侍卫点头到关着秦安的屋子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
房门和屋内都没有外人进入的迹象,才按心地退了出来。
刘忠一路尾随着谢清韵回到承华宫,见谢清韵进了房紧绷的心神才松弛下来,松开身侧握着的佩剑,手心里已经一层薄汗了。
这一路他们都怕谢清韵走到半路的时在转个弯,到其它的地方去玩一玩,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院子里这位主子可真是个活祖宗,只要她想定然能把这皇宫搞得鸡飞狗跳。
瞧着谢清韵准备休息了,刘忠把看秦安的侍卫喊来,侍卫如实禀告了秦安那边的状况,知道谢清韵只是到宫正司那间破屋子转了一圈,刘忠才去上皇宫见元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