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元偲瑾这样的人,从来不会让自己在同一处跌倒两次。
想想元偲瑾也是个知错能改的人,绝对不会傻的听元怀瑾骗三岁孩子的话,傻呵呵的一个人进城来吧!
如今的元怀瑾可是扯着大旗造反的人,他就是在宠这个弟弟也不能只顾自己意愿,不从大局出发,独自进来和元怀瑾谈判。
而且魏顺帝和元偲瑾重逢这么久了,应该告诉元怀瑾和他们的关系了吧!
要是魏顺帝拉不下面子告诉他的话……,谢清韵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城楼下的人。
瞧着元偲瑾的马匹靠近一侧的谢曜,不用等了,谢清韵已经想张口骂娘了,魏顺帝这是要他儿子送命啊!
明知道元偲瑾自小就重感情,还为了自己的面子延误军情,不告诉元偲瑾真相,万一元偲瑾进来,被元怀瑾给剁了。
他们谢家这些人还在戏台上蹦跶什么呀!
就算打赢了这场仗,以魏顺帝的性子也不能撑起大魏来,他们这些人也是费力不讨好。
要是打不赢那就更惨了,必定会被元怀瑾污蔑成反贼,她们谢家百十年清誉都的毁在今天了。
越想越觉得事大的谢清韵,看向城楼下准备催马往前的元偲瑾,谢清韵是一阵无语,抬头看一眼朗朗乾坤,忍不住感叹道。
“哎,这真是天要亡我,我不得不选择啊!”
站在他身后的随从木讷地抬头看了一眼谢清韵,谢清韵回头甚是无辜地回了他一个。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死了,可别找我算账。
木讷的随从垂下了视线,似乎刚刚也不是自己想要看的,而是被人拉着绳子的木偶,被伸手操控的人扯动了身上的线,随意地看了一眼谢清韵。
“开门!”
吩咐完身后的谢朗和谢曜,催马往前走了几步,平淡地望着城楼上的人,低沉的声音未曾放大,楼上的人却听的一清二楚。
“这元偲瑾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要进来,也是傻的可以啊!”
见元偲瑾要进来,元谐望着楼下的元偲瑾露出嘲弄的神色,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元偲瑾嘲弄道,暗中攥着拳头,眼睛的余光扫向元怀瑾,眼中透着恨意,很担心自己最怕的事情发生。
谢清韵看了一眼元谐,又看向元怀瑾。
元怀瑾也侧头看向谢清韵,谢清韵对着元谐莞尔地勾了勾唇,清灵无垢的琥珀色眼中闪过些许讽刺。
当初自己这么做就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踏出第一步了,结果只能是元偲瑾死或是自己的忘,躲开谢清韵的目光,元怀瑾抿了抿唇。
“皇兄你若要进来,我替你开侧门!”
元怀瑾望着城楼下一身戎装的元偲瑾,唇角依旧含着笑意,温和地开口道,但开侧门这可是侮辱。
谢清韵看了一眼准备进城门的元偲瑾,无奈地闭了闭眼,真是个傻子,元偲瑾心里最重要的不是他心中的天下吗?
现在为了自己是连这天下都不要了,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谢清韵会很开心,自己的地位已经越到元偲瑾天下之上了,可如今这个样子元偲瑾对他的情深义重,只会成为她的负担啊!
元偲瑾真的因为自己出事了,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
“你爹,可真是个傻子是不是!”
低垂着头看向自己已经有些隆起的肚子,要是在不了解,肚子里的宝贝就会被人发现了。
看了一眼楼下的人,谢清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傻太子身上,抬手护着自己的肚子手脚伶俐地翻身站到城楼上,不给身边人任何阻止的机会。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果断地就往城楼下的护城河里跳去。
“小妹!”
“清韵!”
待到楼上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城楼下人也被谢清韵的动作惊呆了。
拉着缰绳的谢朗和谢曜惊恐地望着坠落下来的人,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两人瞪大的眼中盛满是惊悚,握着缰绳的双手都变得僵硬。
喊完话呼吸都停职了,被喊的人被风吹起衣袂,在空中泛起飘逸的弧度,身子在不断下坠。
往城门口走的元偲瑾,在见到谢清韵翻身站到城楼上时,心脏里的血液就开始凝固,白影青衫随着秋风往下落的时候,四肢僵硬,本能地催着胯下的马冲着护城河而去。
在谢清韵坠落下来的瞬间,元偲瑾脚踏在马背上,纵身越了出去借着护城桥的力度,撑着自己飞起来。
伸出的手握着谢清韵的胳膊,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把人拉到自己的怀里,还来不及看怀里的人一眼。
噗通一声两人就双双地跌落到波光粼粼,微凉的却不见底的护城河里。
砸下来的重量在护城河里激起偌大的水花,打湿了岸边的浮桥和周边的岩石,时间也在那一刻静止,天地之间的万物都被两人的动作定格。
城楼,城下数万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呆呆地望着护城河里激起的偌大水花。
“放箭!放箭”
“救人啊!快去救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遥遥相望的十几万人在同一时刻苏醒过来,站在城楼上的元穆,挥舞着手臂指挥着城楼上呆怔的弓箭手放箭。
站在城楼下的谢朗和谢曜同时呼喊身后的人到护城河里去捞人。
楼上僵硬的弓箭手们也被元穆吼回神,被谢清韵和韩弈萧动作吓得手忙脚乱的士兵,忙捡起手里的弓箭,只是手中的弓箭还没有搭起来,身边就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
爆炸声后坚固的城楼上被这串炸雷炸的土渣纷飞,烟雾遮住众人的眼睛,脚下的城墙也跟着晃荡起来。
还有人被身后的通天雷炸下的砖块砸到脑袋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嘴里喊着放箭的元穆。
“来人啊!抓住那个人,竟然该偷袭本王,把世子和王爷都带下去,快带着世子和往下回去。”
被一个炸弹炸飞的元穆,对着身边的随从狂吼,趴在墙头上的元谐双手挥着眼前的尘土,压着自己的额头,气恼地盯着呼喊着城楼上谢清韵的名字元谐。
与在谢清韵跳下护城河就开始石化的元怀瑾,元怀瑾怔怔地瞧着落到护城河里的人,直到身后的人来拖他,他才回过神来。
扭头看向护城河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因为无心闯祸的孩子。
城下的谢曜望着城楼上的混乱,与谢朗对视一眼,谢朗点了点头,谢曜看了一眼身后的护城河催马转了方向,带着身后的五万人开始攻城。
谢朗拉着几百人去护城河里救人,人还未过去,护城河边就多了一个白影。
“舒乐师兄!”
看清楚来人谢朗又喜又恼地喊了一声,喜的是他知道的舒乐的轻功极高,有他在谢清韵和元偲瑾都不会有事,恼的是舒乐怎么不早点来。
以他的轻功造诣,早点来清韵和元偲瑾都不会跌落到护城河中。
站到河边的舒乐看了一眼奋力抱着谢清韵往河岸走的元偲瑾,几个起落到了元偲瑾身边。
脚底踩着河水探身去拉元偲瑾,知道舒乐的武功不如安歌,在内力方面也不行,只是轻功很好,肯定提不起他们两个人来,元偲瑾看了一眼怀里的谢清韵,把谢清韵的手臂递给舒乐。
舒乐握着谢清韵的手臂,元偲瑾在河里咬牙撑着身子把谢清韵拖上去,
“带她走!”
从水中出来的元偲瑾桃花目中已经一片赤红,眼中还蒙着一层水汽,惨白的脸色比晕过去的谢清韵好不了多少。
舒乐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次把两个人都带走,当机立断地伸手拉起谢清韵,却觉得这谢清韵的身子比以前重了不少。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舒乐挑眉把人抱到岸上,催马过了的谢朗已经翻身下了马。
舒乐的脚刚落地,跑过来的谢朗就把人抱到自己的怀里。“小妹!清韵!”
舒乐转头看的时湿漉漉的元偲瑾已经爬上岸了,乌黑的墨发贴在苍白的脸上,玄色的铠甲上占满海草,和水里杂乱的脏东西,赤红着双眼疾步走到谢朗身边。
“清韵!她……”
说话的时候元偲瑾抬起自己有些颤抖的手臂,放到谢清韵脖子,摸着她微微跳动的动脉,赤红充血的眼睛眯了眯输出一口,膝下一软,直接跪到地上。
“殿下!”
紧跟而来的午桥和云舟忙一左一右扶住元偲瑾,从半空搂住了他,没让元偲瑾在千军万马跟前直直地跪到地上。
虽说面子这东西在元偲瑾这里已经不怎么重要了,但自己被吓到腿软也有些无奈,稳住身子的元偲瑾咬牙站了起来,看向身后撞击城门,爬云梯的士兵稳住心神后看向身侧的几个人。
“舒乐带她回去找常宁。”
如今襄州城里已经一片混乱,楼上的元穆和元怀瑾都退到襄州城内,城墙又被清韵炸出大窟窿。
城内的军队军心已经乱,驻守在南门和北门的东越军队,就算要来支援也不能马上就到,咬牙稳住心神的元偲瑾毫不犹豫地翻身上了马。
谢朗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人,也知道这个时候是决战的最好时机。
元偲瑾刚刚只身入境处,又在自己和大哥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抱着清韵入护城河,不顾自身安危足够证明元偲瑾对谢清韵的情意了。
而刚刚元怀瑾说要换人质时,元偲瑾靠近谢朗,站在城楼上的人以为元偲瑾在排兵布阵,实际上元偲瑾只说了一句。
“进了襄州城我才能看到她,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那一瞬间谢家的两个兄弟都知道谢清韵没有嫁错人,元偲瑾不是冲动的人,头脑向来清明,不会不知道元怀瑾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进去不仅不能救谢清韵,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还有刚刚元偲瑾不顾一切冲向护城河,护住清韵,惊恐又绝然的神色,站在一边的谢朗是看的清清楚楚。
此刻元偲瑾也是为了大局,谢朗心底怜惜谢清韵,若是正常人家这个元偲瑾这个夫君是在守在谢清韵身边的。
但元偲瑾不是一般人,哪怕自己心底怜惜谢清韵也气不气元偲瑾来,身为三军主帅,一国储君他刚刚做的事,已经出格了,这个时候是该以大局为重。
“是!”谢朗抱紧怀里的人慎重地应了一声,转头把怀里的人交给身侧的舒乐。
舒乐接过谢清韵,抱着她比以前还要重的身子看了一眼不敢看过来的元偲瑾。
“别人做人质都是日渐消瘦,就她心大,在人家地盘上做了这么久的阶下囚,还胖了不少,真是心大!”
舒乐这话是希望元偲瑾不要太担心谢清韵。
告诉元偲瑾自己的师妹比蟑螂还要顽强,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他到是愿意告诉她们,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只是事情太突然了,当初约定好的是城楼混乱的时候谢清韵才跳城楼,如今却反过来了,弄的他措手不及,没有来及救人,好在这丫头只是昏迷。
要是真有什么意外,自己真被她措手不及,不安计划行事,总是随意而为,自己得愧疚死了。
强迫自己不去看谢清韵的元偲瑾斜睨了一眼舒乐。
“快走!”
惨白的脸上透着萧杀之气,冷淡地哼了一声,催着胯下的马就奔着城楼而去,把身后的三个人丢在后面。
“你赶紧走吧!让常晴去看看,清韵早些醒来我们才能放心!”
站在原地的谢朗看了一眼舒乐怀里的谢清韵,叮嘱了一句赶紧上马,紧随着元偲瑾奔向城门口。
“驸马爷您赶紧走吧!要是让殿下知道您在这里耽误时间,太子妃受了风寒什么的。”
后面的话云舟没有说,有些晦涩地给了舒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他们家殿下有多紧张太子妃他们都看在眼里,提点这么一句也算是仁至义尽的云舟,紧随着元偲瑾和谢朗而去。
看着远去的人舒乐忍不住撇了撇唇,很想说一句耽误时间了,他能奈我何!。
不过抱着这么一个浑身冒着寒气的人,舒乐心底也没有啥底,也担心怀里的人受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