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针!”凌殊元极力保持着神志清明,额头已经开始布满密汗,声音有些急促虚弱。
白逸定了定神,按照凌殊元之前所说的针法,指尖轻弹,那银针嗖嗖几声就全部没入了穴位。
凌殊元感觉背上一阵刺痛,身体里那药劲儿还在乱窜,她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神志清醒。
随着银针的没入,她体内的压力减轻了许多,一边是药劲儿在乱窜,一边是淤血慢慢随着银针刺下去的地方渗出,那一点点的红在胜雪的肌肤上异常刺目,就像落在雪地里的红梅。
两刻钟之后,凌殊元满头大汗,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后背的银针已经撤出,上半个背部已经血红一片,有汗水也有血水,白逸将另一碗熬好的药递给凌殊元。
凌殊元此时面色惨白,嘴唇和眼底都有些乌青,她颤抖着手想要接过那碗药,白逸此时只有心疼,也顾不得男女之别,直接将凌殊元搂在怀里,将药给凌殊元喂下去。
凌殊元大脑一片混沌,在喝下药之后就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白逸看着晕过去的凌殊元,薄唇紧抿,在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那露出大半的两个半圆,怀中的娇人儿已经失去知觉。
白逸的喉结滚动了两下,随后两耳通红的将视线移开,动作僵硬的将凌殊元放好。
目光触及到凌殊元左肩上的那一块青紫,在瓷白的肌肤上显得很突兀。
白逸眸光暗了暗,有一点自责。
他看着自己胸膛上的一片血红,再看着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凌殊元,眉头皱了皱,犹豫了一瞬便朝着门外喊道:“给本殿备一桶浴汤!”
无泉一直守在门口,这会儿立马吩咐人下去办了,耳尖还有点可疑的红晕,也不是他思想不健康,只是这青天白日的。
让他在门口守了大半个时辰,这会儿还要浴汤……再一想到他方才送进去的药,不会是主子不小心伤着人家姑娘了吧。
在属下将浴汤备好之后,白逸盯着那桶看了一会儿,他们这儿连只母蚊子都没有,这会儿出去找人他也是不放心的,谁知道在暗处还有多少人盯着。
那些人关在地牢里这么久了,他们那边的组织可能已经知道任务失败了,稍微一查便能查到这里来。
思量了片刻,白逸轻轻将凌殊元抱起来,反正他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他是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白逸替凌殊元宽衣后,眼睛没敢乱看,两只耳朵红的仿佛充血,也亏得他还易了容,否则整张脸怕是都红的跟大虾一样。
白逸活了二十五年,也是第一次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况且入目皆是白腻,手掌里满是柔软腻滑,不由得让他有些气血翻涌,四肢僵硬的将凌殊元放到浴桶里。
因着眼睛没敢乱看,也不知道浴水淹过了凌殊元的口鼻,凌殊元虽然晕乎乎的,但还是被呛得咳了起来。
白逸听见那仿佛溺水的轻咳,被吓了一大跳,立马手忙脚乱的将凌殊元提起来,看着凌殊元原本毫无血色的脸,这会儿却是通红,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拍了拍凌殊元的背。
之后随便给凌殊元擦了两下便将人捞出来,用内力将她的头发蒸干,又到柜子里找了自己干净的中衣给凌殊元换上。
一番忙活下来,也就一刻钟不到的时间,白逸却仿佛很累般,满头大汗,耳朵上那充了血般的红就没消退过。
随后他到了偏房,又让人给他准备了一桶冷水,他泡在冷水里念了好几遍清心咒才将心里的邪念压下去。
凌殊元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是饿醒的,她起身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嗓子异常的难受,她还梦见白逸想将她溺死。
白天一天没吃东西,还使瞳术大伤元气,这会儿是真的饿得慌,她起身想要换上自己的衣物,就发现她现在所穿的中衣宽大的还能再塞下一个她。
凌殊元愣了愣,她最后的记忆就是白逸给她灌药,然后就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了,看着身上宽大的中衣,她也能猜到这是谁的,但是也没有多想,换上衣服后便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在她绕过屏风之后,入眼的就是白逸微微蜷缩的躺在软榻上的姿态,看起来有些委屈,虽然那张脸很普通,但是以这种姿态蜷缩在软榻上,依然不影响他周身那凛冽的气势。
凌殊元愣了一瞬,她现在是客,白逸是主人,哪儿有客人睡主卧,让主人家在软榻上安寝的道理,这家茶馆也不至于那么穷吧,就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白逸隐藏在暗处的嘴角轻轻勾起,从凌殊元起床穿衣的时候,他就醒了,这会儿自然也知道凌殊元正在看着自己。
凌殊元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把白逸叫醒,随后她的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噜”了两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响亮。
凌殊元便没在纠结,果断的伸手戳了戳白逸的肩膀。
白逸此时才“悠悠转醒”,一脸迷蒙的看着凌殊元。
当他以为这丫头要让自己去床榻上睡的时候,就听到这丫头面色自然的开口道:“厨房在哪儿?”
白逸神色顿了顿,这才想起来这丫头白日好像一日未进食了,便直接起身带着凌殊元去厨房。
三更半夜,万物静籁,白逸提着灯笼,凌殊元跟在旁边,两人拐了两条走廊便停了下来。
将厨房里的烛灯点燃,厨房里还有很多食材,毕竟这家茶馆生意不错,虽然是茶馆,但是也有各种糕点小吃,所以厨房里的器具都很齐全。
但是没有什么现成的东西可以吃,凌殊元翻了翻,还有很多的面粉和鸡蛋西红柿之类的常见食材,刚好可以做成她唯一会做的东西。
“要吃面条吗?”凌殊元一边和着面一边道。
白逸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会下厨:“嗯。”
凌殊元对于自己的厨艺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她前世也是经常在一个人在外面的,但是她不会做饭。
唯一会做的就是面条,这面条还是一位前辈教她的,和教她瞳术的是同一个人,那位前辈是女中豪杰。
当年也是在江湖之中动动手指便能搅起腥风血雨的人,她很值得人敬畏,但是师父对于瞳术有心结,她便也没敢让师父知道。
凌殊元一边回忆着之前和那位前辈在一起住了一年的日子,那一年也是她最惬意的一年,没有四处游荡治病救人,在那小岛上也是无忧无虑的。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看过了,若是将事情都解决了之后,她大概也会随着那位前辈去那座岛上隐居吧。
白逸看着凌殊元手法娴熟的揉捏着面团,随后也不知道使的什么巧劲儿,那面团在她手里变成了一丝一丝的,很细,这是面条?
他活了这么久,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面条自然也吃过不少,无论是皇宫御厨做的还是街边小摊,他都吃过,但是就没见过这么细的面条。
看着这细细长长的一条条的,他忽然有些期待了。
“去烧水。”凌殊元一边拉着面条一边道。
白逸原本是坐在一旁欣赏着她这副风姿的,这会儿听得凌殊元竟然让自己去烧水?这种事他可从来没干过,自然也没人敢让他去做。
忽然被使唤,白逸有些反应不过来,凌殊元看着白逸那副有些呆愣的模样,以为他是不乐意,便轻蹙了眉头继续道:“想吃就得动手,不就烧个水而已,殿主大人这般金贵?”
白逸回神,看着她这副略微不爽的模样,笑了笑道:“本殿还真没做过。”
“生火总会的吧!”凌殊元将拉细的面条放到一边,一边转身去找其他食材一边道。
白逸没再搭话,生火当然会,随后凌殊元一边洗着菜一边指挥着白逸涮锅烧水。
待水烧开之后,凌殊元将面条下锅。
大概两刻钟之后,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面条的清香,这香气闻起来让人感觉很干净,白逸看着眼前这碗细如丝状的面条,这般鲜美的气味是他从来没闻到过的。
他尝了一口,这面不仅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根根分明不粘腻,也很有嚼劲,这汤也不知凌殊元是怎么制的,鲜美的不似面汤。
这是白逸活了大半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皇宫御厨做的也不如这般鲜香。
两人吃完之后,凌殊元舒服的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了个嗝。
一旁的白逸也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但是他看起来就比凌殊元优雅太多了。
就这么坐着歇了会儿,两人又回到内室。
凌殊元看着跟在自己身后进来的白逸,开口道:“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白逸神色自然斩钉截铁道:“没有了。”
凌殊元盯着他:“这么大茶馆,就这一间房?”
“这是茶馆,不是客栈。”白逸理所应当道。
“那茶馆的人平时歇哪儿?”凌殊元还是不死心道。
白逸挑了挑眉:“他们都是三四人睡一间房的,你也想去凑凑热闹?”
“原来无愁殿这么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