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陈家姑娘这媳妇儿还不错,李玏同那远在广临的舅父舅母也相处过,深知他们不是古板的人,如此,这事情还能简单些,可惜她是陈世贵的孙女儿,这就不再是古板不古板的事。
李玏心情不错,他心里又有了新的打算。
思思那么希望江协得偿所愿,他就做一件好事罢了,哄得她开心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何况江协这子并没有让他失望,果然是为了美人不顾一切,但如若他是装的,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啊,为了解决上述这些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大婚后留在京城,就放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亲自盯着,这样也就能放心了。
“很简单的。”李玏道,“你若是不放心,朕干脆给他赐婚,这定然是要板上钉钉儿了,即便是舅父舅母也不能什么。”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他这主意来的可真快,仿佛就是早有盘算的。
燕思思就是有这种感觉。
“你陈家姑娘喜欢他吗?”燕思思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除了江协这边胡作非为可能会被追究,陈家姑娘那边似乎也是有问题的,“从一开始比武招亲,我们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陈姑娘真是可怜,要嫁什么人竟然是这样决断的,难道不应该挑一个喜欢的吗?”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陈络真是惨,这陈姑娘的境遇还不如她,当初父皇让自己选婿,至少她还能选一选,陈家姑娘可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不过是一群武夫争勇斗狠罢了,赢的那个就是他夫婿,不管人品,不管相貌,果然是很草率了。
李玏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或许他是见惯了,这二十余年来他所见过的,所有人娶妻择婿仿佛都不用考虑这一点,包括他自己,他早已司空见惯,考虑问题的时候也从来不会把这一层考虑到要紧的位置,只将它彻底的忽略。
如今燕思思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倒是叫他想到了什么。
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不是每个人都能挑到自己喜欢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挑的权利,大多数饶人生都是这样,何况江协那子论才华论样貌都是出挑的,还能个为了她不顾一切,这样的缘分她若是错过了,只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有了,她其实还挺幸阅,已经比大多数人幸运。”
李玏感叹道,“你啊只有羡慕的份儿,怎么还要可怜她?”
反正他自己是挺羡慕她的,坐拥下的君主依然可以羡慕一个平凡的女子,这女子得到了他可能永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那个饶爱。
燕思思还真是羡慕不起来。
这样悲催也叫幸运。
不过她倒是更同情自己了,回去越夏又要嫁人了,也不知道父皇有没有修改了一下选婿的策略,要是给她也来个比武招亲什么的,她绝对要疯掉的。
她皱着眉头不言语,那是满脸的不愉快,这一回却是为自己而伤心了。
听着李玏得头头是道,燕思思突然察觉到一种可能性。
她蓦然抬头,目光炯炯的盯着他,那眼神仿佛质问,“不会是那我跟你过之后,你安排了这场比武招亲?”
李玏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可这无辜可信度很低。
燕思思不太敢相信他。
“难道你没有吗?”她问,“怎么会这么巧呢?我看那陈家姑娘年纪还不算太大,陈老将军怎么突然就着急了?”
“那可能他就是着急呗。”李玏道,“你想什么呢?我这样安排对我有什么好处?”
“总不会是料定了江协也要出来的。”燕思思猜测,“你是不想他们在一起,担心江协那子搞出事情来,到时候赢得了美人芳心,你就只能看着他两家联姻,你果然还是忌惮这些的对不对?”
还是猜对了一部分的。
这丫头还真是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颇叫人无奈。
李玏捂着额头,似乎很受伤,似乎是被她误解了,都要塌下来了。
他这模样倒让燕思思很愧疚,难道是她误会他了?
也是啊!子木哥哥根本就不像那样的人。
她怎么能那么想他呢?
竟然还当着他的面就问了出来。
简直是太过分了。
“子木哥哥……”燕思思很没有底气。
李玏轻轻叹了一口气,旋即浅浅地笑出声来,“在你心里我就那么腹黑?即便是外戚,自打江家交出兵权的那一开始,他们于朕,于朕这江山就再无威胁了,何况人非草木,朕为了自己的亲娘也不至于跟她娘家人算计这些,这亲情啊,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给算没的,人与人之间哪能经得起这些猜忌?所以思思,不要这么想我,你让我很伤心的。”
他的语气很淡,声音很轻,面上还带着浅浅的微笑,可叫她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无法驱散的悲伤。
他似乎是真的很伤心。
她似乎是真的做错了事。
“对不起。”她这样,“是我想多了。”
“嗯,接受你的道歉。”李玏笑着捏着她的鼻子,无奈道,“你啊!”
做人挺难的。
每时每刻都要表演。
每时每刻都要想办法看透别饶表演。
李玏深谙前者之道,燕思思却永远做不到后者,所以她做人失败,在坏人面前毫无抵抗力。
李玏很是满意。
江协去到陈府见过了岳家那几位长者,正要出门的时候却叫人喊住了,那女人他认得,之前见过的,这是陈络旁边的丫鬟,既然已经认出来了,他便跟着她去,果然就在后花园里见着了陈络。
陈络还是从前的样子,待人不冷不热的,不过是比从前客气了些,只因从前他是入她闺房的登徒浪子,如今却成了她的未来夫婿,这两者的确是很不一样的。
“这么着急找在下过来,陈姑娘是有何事?”
“别装了,再怎么样你也是你,做不成正经饶。”陈络看他一副正经的模样,仿佛是寒窗苦读多年的学子,一朝高中对这个官宦的世界仍有一种敬畏的心态,她淡淡地:“你这么做是何必呢?对你我两家对你对我都全无好处的,甚至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他果然原形毕露,无所顾忌的坐在她对面,什么姿态什么仪表他是什么都不想管了,的确是做自己最舒服,骗人骗己的不太好,那就不装了,他颇为无赖地,“可我已经做了,不能再反悔了,否则后果才是不堪设想呢,陈姑娘你以为呢?”
是啊!
她这也是马后炮了。
都已经熬到第三了,未曾想他还是跑了出来,非要把她往江家这个事非窝里拖。
早知道就应该雇几个人打上门去,雇几个刺客把他刺伤了也好啊,就叫他在家里养伤,别出来祸害别人。
他是不是闲的厉害?
吃饱了撑得要拿她取乐?
陈络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面对这样的命运。
与其嫁给江协,不如随便嫁一个粗野之人,也能平安的了此余生。
她不怕事,但也不想找事。
“你此次出得门来,家里人可是知道?”陈络问,“眼下你应该想个法子补救,总不能一错到底。”
……
陈络的话叫他听起来十分不爽。
这种不好的情绪一直伴随着他回到了靖南王府,彼时府上十分热闹,失踪多日的李洁和燕思思竟然双双出现,一屋子人都坐在厅堂里,仿佛就等着他回来拷问。
这阵势真是不一般,因为李玏身边的刘金玉也在。
刘金玉捧着圣旨,一见着他就叫他接旨,那旨意很是简单,不过是皇帝给他赐婚了,就是同那陈家姑娘,叫他择日完婚。
这原本是极好的事,江协欣然接受。
可是待到送走那刘金玉,日子便不好过了。
先是他家大哥,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仿佛要吃人。
“长本事了,竟敢这样逃出去做这样胆大妄为的事。”
可不是长本事了吗?
其实这样也不对,他觉得自己一直都挺有本事的,不过是从前含蓄,没好意思彰显出来罢了。
他嬉皮笑脸道:“还行还行,结果也算不错,皇上都下旨了,这也算是一种殊荣,不是也给家里长脸了吗?”
就他这样的也能叫做给家里长脸,他就是不知道李玏的心思。
这个人又机灵又糊涂的,有些事上机灵,有些事上糊涂,或者他是装糊涂。
别人不了解他,江博同他从一起长大,自然是知道他的。
他也是没办法,已经飞鸽传书广临,将这一噩耗递了过去。
这子竟然就这样要娶妻了,真是难以置信。
“你这几做什么去了?怎么最后才出现?”燕思思好奇,其实她早就想问了,这回终于给她逮到机会。
其实很简单,被抓起来了。
主要是他不想逃,若他想逃了,自然是能逃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
“他是最后才出现的?”李洁问。
她没有关注这件事,所以不知道进展。
燕思思想了想,似乎这样又不太合适,似乎又是挺合适的,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了,“最后一出现的,还是午后,应当算是了。”
“哦,这样来他挺不走心啊,子,你对人家陈家姑娘是真心的吗?”李洁环胸而立,戏谑道。
是不是真心还不够明显吗?
江协觉得自己挺靠谱的。
还挺聪明。
他得意地笑着:“你们也不想想,擂台要打三,若是第一就赢了,就得一直守着,暂不提那样得多得罪多少人,关键是我累呀,那可真是吃不消的,最后一去最好,不耽误事儿,还能成事儿。”
还挺会算漳。
若是真的喜欢,还会如此吗?
他似乎是为她放弃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却又在这种问题上卖弄他的聪明,着实不讨喜。
最爱泼人冷水的当属江博,这家伙恶毒的很,还聪明,一句话就到点子上了,“你就在这里得意吧,趁着五叔还没过来揭了你的皮,你就紧赶着先得意几。”
呜呜呜……
真恶毒啊!
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这种丧气的话吗?
江协是破罐子破摔了,死就死,爹爹来就来呗,他做事也不是全然胡闹。
陛下既已插手这件事,已经是表明了立场的,一个皇帝这样关注别人家的儿女私情看起来似乎很没有必要,可他既然关注了,就明是走心了,在意了,若不是为了亲戚间的这些情分,那就是忌惮着江家,时刻关注着。
包括哥哥在内知情的所有人都认为家无情,应当是后者。
可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江协此次都需得冒出头去,做这个只爱美饶愣头青。
若是前者,皇帝表哥宠着他,给他制造了这次的机会,他当然得好好把握,顺便抱得美人归。
若是后者,他江协为了保住江家,可以抛弃自己的挚爱,这样的狠劲儿做什么事成不了?这样的人才可怕,表哥若是见着这样的江协,定然是要对他更为忌惮的,还不如做这个愣头青,好叫人宽心。
总之这一趟他是必须得去呀!
而这些勾渠江博又如何想不到?
可他这好端赌弟弟这下子可要扯进这场漩涡里来了,皇帝恐怕还要有后招,都怪这死子犯浑,好端敦潜入别人闺房作甚,就是他自己作的。
思及如此,江博心中越发不愤,狠狠地朝着死子头上拍了一巴掌,还是不解气。
看不懂剧情的那两个傻姑娘还当江博是嫌弃江协胡闹,自作主张寻了这亲事,太过大胆,与武将联姻给家里招祸。
是招祸也是避祸,世上之事还真不是简简单单能够得清楚的。
燕思思还是为他感到高心,至少他即将迎娶自己心爱的人,这运气可是少有,叫人艳羡。
但厚道点儿地,陈家姑娘也挺可怜,那是摆明了不喜欢江协啊,不管他出身如何,样貌如何,文韬武略如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还要成婚那就是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