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这么着急呀？

燕思思感觉到了浓浓的恶意，这恶意来自她亲爱的父皇，他好像很高兴似的，仿佛终于有个男人能够收了她，收了这妖魔邪祟是举国欢庆的好事，他这做王的就要带头乐起来。

父皇啊父皇，至于吗？

“还是别了吧？”她赶紧，“别了别了，他是卫人，他在卫朝还有自己的事，女儿要是耽误了他的事，他会恨我的。”

“他脾气不好？”燕荡眯眼，“你们这一路上，他是不是没少对你发脾气？”

发脾气？钟遥？

他似乎脾气好的很，从来都没有发过脾气呢。

在明月阁那一次，仿佛就不太好，那也不算发脾气吧？他当时可能是心情不好，再加上她的确是有嫌疑……

燕思思摇头，“他很好。”

“那就怪了，从来没有见你忌惮过谁，你竟还会管他恨不恨你……”

正常人都会这样吧？

她不会吗？

燕思思好好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一直很乖巧啊，她挺乖巧的，真的，她无辜而茫然的看着自己父亲，深刻的觉得他是在诬陷自己，对，一定是他羡慕自己的美貌和才华，所以才要诬陷她，这个父皇呀，真是气呢！

父女两人没完话，便有一内官从外头走进来了，道是左相在外求见，燕荡遂与自己的女儿久别重逢，心里也记挂着她的终身大事，可是毕竟朝廷之事要紧，便径直去了。

只对边儿上那内官吩咐一句，“方才那事儿你先搁一搁。”

这就对了嘛。

燕思思想，若是她把钟遥留下了，那会是什么场景呢？

她想象不出来，直觉告诉她这样不好，云夫人对她那么好，她死了，如今大仇未报，钟遥一定是想给她报仇的，燕思思觉得其实自己也应该这样做，要不是她自身难保，她就留下了，留在大卫，给云夫人报仇。

父皇什么意思她都懂，他就是想她嫁人，虽然她才十七岁，但是她十六岁的时候她已经因为逃避选婿离家出走过了，如今这又回来了，她还又长了一岁，父皇更有那种打算了。

“皇后娘娘，父皇他……”

摩兰慈爱道：“你放心，你是他最宝贝的女儿，遇着什么事儿他都会为你考量的，都是为了你好。”

“我也觉得是。”她甜甜一笑，“我希望在这种事上他能尊重我，我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啊？”

“这算什么过分？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得到别饶尊重，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摩兰道，“只可惜谁都有自己的无奈，他是你的父皇，更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好啦姑娘，咱们回寝殿里话，就去一你带回来的那位公子，听他生的一副好样貌……”

王后这个人平日里看着温柔娴静，这要是拉着一个人闲话也是能上很久的，燕思思不是第一次体会，她相信也不是最后一次，见她这样热情她也不好拒绝的，就一直在那里，这一就到了夜幕降临。

正好赶上黑了，又该传膳了，王后又要留她吃饭，她赶紧，“我念着香云的手艺，今日知晓我回来了，她必得已经是亲自下厨，做了我最喜欢的水晶饼，我可得回去尝一尝，就不在皇后娘娘这里用饭了。”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啊！

从前她就是个贪嘴的，不想吃饭的时候除了香云做的这一口，那是谁的账都不买，连王上对她都无可奈何，已经被宠坏了，还能怎样？

王后见她如此，自然是信聊，换做旁人就不一定了，换做是燕思思却未必是假的，这丫头又没心眼儿，谎话还要脸红，可是她对香云这样依赖，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眼看着丫头蹦跶着越走越远，王后也是担忧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出去经历了一番也还是孩子的模样，什么都不懂。”她道。

边儿上那宫人是她心腹，见了王后又如此愁眉不展，就要劝慰了，“皇后娘娘不必为公主殿下心焦，王上恼了谁都不会恼了公主殿下。”

“或许吧。”摩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时候最喜欢香云，当时我就觉得这样不好，想要把香云调往他处，偏这丫头嘴馋，就惦着那口吃的，这么大了也不换个口味，吃不到香云做的那口儿，人就那么饿着，眼看着人都饿瘦了，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先给她把人送回去，想着以后总有腻的时候，可是这水晶饼啊，一吃就吃到现如今。”

“那是皇后娘娘疼爱公主。”

是疼爱吗？

至少别人都以为是这样的。

摩兰想了想，或许是有这样的理由，但更多的其实是她对自己的考虑，她那时才刚做上这几个孩子的后娘，她是后娘啊，后娘多难当？若是一个不好，朝臣就要上书参她，况且她自己心里也不安稳，总想着对这些孩子好一点。

可是，究竟怎样才是对孩子们好呢？

“要我这水晶饼味道一般，吃一吃便罢了，如今一个个儿的都馋上了这一口，大的的都不让人省心，兄妹俩所作所为都是一个模样，这个香云丫头呀。”摩兰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要她也是无辜的，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无辜的人，他们什么错都没有犯，却要被人踩在脚底下。

交战一场，胜聊稳坐高位，败聊便是容不下了，这世上所有人都容不下他，皇帝，满朝文武，没有人能容得下他，也容不下他们的孩子，即便那孩子无辜，却依旧要被踩进泥里，这就是命阅不公。

这不公即便是她位高至皇后，也不得不接受。

“女孩子年纪大了，她服侍公主有些年岁，如今虽未到放出宫的年纪，念在她这些年尽心服侍，未曾有不妥的，早些放她出宫也好，就算是赏她，香云那丫头也该感恩的。”心腹道，“以她那样的出身，娘娘再给她择个良婿，便是对她恩重如山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啊！

只怕燕思思不肯。

只怕她放不下那口水晶饼。

燕思思刚回到宫里，就当真吃到水晶饼了，香云给她做了两大盘儿，“这一份公主吃，另外一份叫人送到瑾公主府上好了，反正公主的心思都在那里，就叫这水晶饼替公主飞过去呀！”

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燕思思追着她要揪她的鼻子，“你这是什么表情呢？是在取笑公主我吗？丫头，真是越来越刻薄了。”

香云慌乱的逃，整个寝殿就乱起来了，两个姑娘咯咯咯咯的笑，像银铃一般，真是这宫里少有的热闹。

待到跑累了，燕思思还真就让人给钟遥送了一盘儿去，“香云，明日里你随我出去吧，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很有趣的人，会是让你一直都想看到的人。”

燕思思想，他真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男人了。

这家伙总是自恋，总是喜欢这样自己，但其实他并没有错啊，好看就是好看嘛，真是越想越叫人喜欢啊！

香云托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她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星空，亮晶晶的，她想着或许公主自己也不知道当她提起那位钟公子的时候，眼睛竟然这样好看。

“若他是公主想要一直看到的人，想必是好的，香云就不去看了，奴婢是获了罪进宫的，不得随意出宫的，看到公主高兴，奴婢就已经很高兴了。”

”你那算是获了什么罪？当初你才那么，大人们的事关你什么事？回头我去跟父皇，我去求他，求他免了你的罪籍。”燕思思想着，她该这样去做，因为她曾经眼见了香云是怎样被人欺负的，即便是她已经做了她身边的大宫女，那些的还是会对她出言不逊，是思思出面给她解决了几回麻烦她日子才过的好了些。

罪籍，就是如此，是耻辱的标志，要跟着她一生。

可是这根本不是她的错。

大人们犯了事却株连到了她，实在是不该有这样的道理。

“奴婢大胆一句，公主这话的其实没有道理，奴婢是父亲的女儿，曾经是贵族是因着父母得聊好处，之后父亲获罪，奴婢自然也要承受自己该受的，同富贵可以，共患难却不行，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香云道，“公主，奴婢愿意，愿意与家人一同承受这些。”

她总是这样，每到这种时候，她就能出这样一番大道理，从就如此，这么多年了她心意竟是没变。

以香云的身份，当初本是分不到她这里来的，是得了这宫里一个嬷嬷的赏识，想了法儿将人塞过来，做些轻巧的活计。

公主是个善良的女孩儿，一众奴仆里只有她一个同公主一样拥有一对儿漂亮的紫眸，当时公主拉着她的手，笑得可欢乐了，“见到你可真好，除了姑姑，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和我眼睛一样的姑娘，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其实越夏皇室血统，紫眸是标志，公主不出宫，宫里有些宴会她也是不爱参与的，所以并不知道除了自己的姑姑还有别的姑娘和她眼睛一样，香云能够得到她的赏识其实是一件颇为意外的事。

她当时家里遭了大难，在宫里已然受了不少苦，如同惊弓之鸟，吓得赶紧跪下磕头，“奴婢不敢。”

燕思思当时看着这个瘦弱的姑娘，心里难受极了，赶紧就将人扶起来，从此就带在身边了，做起了她身边最贴心的人。

继后那个时候刚做上皇后，她似乎并不喜欢香云跟在思思身边，硬是要将人带走，而令思思意外的是，从前一贯宠着她的父皇，这一次也变了态度，竟然什么“皇后是后宫之主，你应该敬她，爱她，不过是一个丫头，明儿再换一个好的，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可心人。”

燕思思当时就炸毛了，急得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什么换啊换的？你就知道换！我只要香云，我要水晶饼，我要吃水晶饼……”

又哭又闹的，一把鼻涕把泪，简直没有个样子，瞪着双腿儿把床上都踢的不成样子，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父皇这一次并没有顺了她的心思，反而是一声不吭就走了。

之后宫里就传出来消息，思公主吃不到水晶饼就不吃饭了，要把自己给饿死。

对于这样的结果，众人并不会感到意外，王上这样宠啊宠的，迟早要把这丫头宠成个魔，如今这还不算什么，为了吃口顺心的就要搅得宫里翻地覆，给她吃便是了，只是将来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这刁蛮的名声也就传出来了。

过了好几，继后就亲自把香云给她送回来，知道了香云亲手做的水晶饼，这一桩事才算消停下来。

如今这一瞬，两个姑娘一并就想到了这些往事，过了这许多年，两个人还如最初的模样，还都是当初那份性情呢。

“这么多年啦！你个古板，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燕思思无奈道，“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哪我要是……”

哪她要是没了，还有谁会罩着她？

燕思思为她感到担心，她想着应该早早的把她安排好，她就安心了。

“都是奴婢自己愿意的。”香云笑道，“奴婢愿意，真的。”

当初公主为她所做的事她心里都一清二楚，差点跟王上闹翻，名声也不好了，只是为了把她留在她身边，只是因为不想她再去受苦，公主冒着这样的风险，她心里都知道。

若是公主再去寻王上这件事，那便不好了，如今公主大了，再不是当初的孩子，王上对她不会像当初那样宽容，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其实她做的水晶饼味道很一般，是真的。

当初燕松闻讯而来，就想吃这一口水晶饼，吃了一口竟然吐了出来，“这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