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一十八章 父子(1 / 1)楚小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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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拖回他自己宫里禁足!”

事情就是这样。

燕松被关在自己寝殿里,连贵妃都不能去探望,手里的事全部都交由太子接手了,太子与思思回宫之时才听了这信儿,燕昊松了一口气,“叫他一个人冷静冷静也好,所幸没有闹出大事来,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见燕思思垂头不语,还特意提醒了她一句,“你可以放心了,他不会再闹到你那里去。”

燕思思抬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想起有个人,这样做是不对的,他我们这样做二哥哥会很伤心,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意愿受到尊重,还我太自以为是,哥哥,我们是不是很讨厌啊?思思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讨厌的人呢。”

燕昊嗤笑,“这个人是钟公子?”

“你怎么知道?”思思惊讶地看着他,从她知道香云假死到与哥哥出宫去安排,中间就那么点儿时间,为什么会是钟遥呢?那会儿他理所应当在宫外呀,难道哥哥知道什么?

“昨晚他一宿都没有回公主府,你宫里那些人也没有哪个能是得出这种话的,整个皇宫里怕是都没有谁能在这件事上对你出这样的话,应当就是他了,昨晚你宫里闹了一次刺客,侍卫们还闯了进去,结果只是误会一场,或许当时他就已经在你宫中了,是吗?”

大致内容是不差的,不过闹刺客就……

“什么刺客?”

“你不知道吗?”燕昊戏谑地看着她,他还以为她是在装傻,殊不知她其实是真的不知道。

昨晚的一些事她是又忘了,不,不是遗忘,而是压根儿就不知道,记忆上的缺失,时间上的遗忘,这种种特征都已经表明昨晚上封前辈又出现过。

她一出现就没好事,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钟遥一直待在她的寝殿吗?所以他目睹了这一切?可是为什么他什么都不?

这些疑问在燕思思心里打转,可是她此刻对着自己哥哥,只能若无其事的,“可能是有老鼠,闹的动静比较大,把侍卫都给惊动了。”

“嗯,是老鼠,好大的一只老鼠。”燕昊假装自己很认真的样子,顺便还问他,“你就不好奇吗?他一个卫人竟然能在我越夏王宫之中来去自如?成先生做的阵法竟然拦不住这个外人,你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这问题问的好,她还真就从来都没有想过。

为什么呢?

“因为他武功好,或者他学过这种……”

“成先生师从延华山穆垣,这个人虽隐匿于江湖,却从不与其他门派往来,他独创的机关阵法向来只传门内弟子,你是觉得你的钟公子会和穆先生的门内弟子有何联系吗?”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成先生早些年辅佐过父皇,父皇登基之后,成先生功成身退,父皇找寻了他许多年都没有音讯,隔了多少年才又有了联系,这一联系就更亲近了,哥哥总是关心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言谈间总会问起,所以才能知道的多一些吧,这些话应当都是事实,不容怀疑的。

钟遥他师从醉狐帮云角寨,同延华山大约是没什么关系的,可他怎么会在这宫里来去自如?

“哥哥怀疑他什么?”

“不上来,总觉得这个人过来越夏并不是只为着护送你,他应该还有别的打算,我的傻妹妹,你可要当心啊。”

“我才不用担心呢,即便是他有别的目的,也不过是顺道而已,他永远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我就是相信他。”

“你这么相信他,为什么不嫁给他?”

“哥哥这么不相信他,为什么想我嫁给他?”

燕昊叹了一口气,“这眼瞅着卫朝使臣就要来了,你恐怕还得再逃一次。”

“你这就是老生常谈了,我觉得父皇不会舍弃我的,子木哥哥也不会为难我,凭那些大臣们怎么想,我都不会变成这颗棋子。”

眼下她自信满满地着这些话,回想过去的经历,那些人那些事,他们对她是好的,非一般的好,几乎是到了纵容的地步,这父女之情,兄妹之情,是她最信赖的。

燕昊捂脸,这丫头聪明也聪明,笨也笨,他怎么到了现在都没有一点儿警惕心呢?看看松儿,血淋淋的例子就在那里摆着,竟然还不知道要吸取教训。

她怎么就不明白?在父皇眼里,儿女之情根本算不了什么,父皇再疼她,也不会把她放在国事前头,也不会不理会大臣们的奏疏,只要好处足够的大,他未必不会动心。

可是这种话应该告诉她吗?

她跟那个子木哥哥似乎分外亲昵,应该不是全无感情,她对这位钟公子也没有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人家钟公子对她好像也并不是很在意,并不想娶她的,如此来,她去和亲卫朝或许并不是死路。

再看看,再看看吧。

燕昊这样想。

香云的这件事解决了,燕思思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她回到自己宫里,第一时间就是找钟遥,可是钟遥不见了,只留给她一封信,一封告别的信。

他为什么要走呢?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是生气了?还是他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钟遥啊钟遥,你究竟在做什么?

怎么会轻易进到宫城?又为何要进来?

你不觉得自己欠我一个解释吗?

还是,我真的信错了你……

她脸上一下子就没了笑模样了,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寝殿里,一整都没有出去过了。

她这一整都不出门还是挺反常的,难免惹得旁人关心,皇后就叫人来看过几次,太子也来过,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尤其是皇后,这全部的事情她都不知情,到了晚上的时候,皇后还亲自来了一趟,见她只是静静的坐着,除了脸色有点难看,没有别的不妥了,便只是吩咐贴身的嬷嬷,“隔一会儿你就进去看一看,二皇子那边刚刚出事,公主这边你们可要照看好了,不得有半分差池。”

这样的夜晚是平静的,有的人自愿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允许任何人闯入她的世界,有的人被锁在自己的宫里,外面的世界还有羁绊,可弱如他,无力反抗,只能醉上一场,妄想在梦里见到自己思念的那个人,大多数人都是自由身,人是自由的,心却不自由,人是平静的,心却无法平静,记忆里的许多日子以及未来的不可估量都是一场噩梦。

燕荡今夜又是难眠,皇后临睡前去了趟思思那里,回宫以后就见他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她想起了刚刚思思那姑娘的样子,也是这样站在窗子前,也是同样的神情,到底是父女俩,血脉相连的,真是相像。

听到了动静,燕荡才缓缓回头,不是白日里训斥孩子时一副暴戾的模样,倒像是个平凡的父亲,在为自己的孩子发愁,“你刚刚去思思那里了?”

“去过了。”摩兰拿起披风给他披上了,“王上保重龙体才是,今夜风不,穿得少了身上就觉得凉飕飕的,竟还站在这风口上,实在是很不妥当。”

“孤不过是贪凉,吹一吹也无大碍,倒是兰儿你,这么晚了还要四处操心,都是那几个孩子不省心,没有一个像话的。”燕荡关上了窗子,搂着自己的妻子回去内殿了。

“哪里的话,孩子们都是好的,思思聪慧,松儿是重情义,今日对王上所言或许惹得圣心不悦,可若不是对着自己最亲的人,怎会有那样的真性情?王上都气了一了,也该消气了,做父母的怎么能跟孩子计较?“

她倒是维护孩子们。

燕荡无奈地看着她,“你分明就是在替他开脱,可是你不知道,他那副样子那里是什么真性情,分明就是被那个丫头迷得神魂颠倒了,哪里还知道君父?这事儿也是时候了结了,关他几就老实了。”

“王上……”

“九哥。”燕荡纠正,“为何你最近都不叫九哥了?叫什么王上啊?冷冰冰的,真是没有人情味儿啊,这宫里向来是冷冰冰的,孤素来也只能在你这里找到一丝温暖,兰儿应该要一直这么温暖才好。”

突然间来了这一番感叹,倒把之前的那件事断了,今夜的燕荡似乎特别脆弱,也是,和孩子吵架了,做父母的心里自然不好受,觉得这个家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

可是,这又是谁的错呢?

“香云丫头是自己命苦,可怜巴巴儿的,好不容易熬到王上赐婚,哪曾想赶上个刺客,年纪轻轻命都没了,松儿想要的温暖得不到了,应该是太难过了,还好王上仁厚,过几日咱们去看一看松儿,好好开导开导,这什么坎儿一家人都能一起过去,咱们虽是君王家,可只要咱们愿意,同样也可以拥有平凡的幸福,这宫里也就温暖了,王上就可宽心啊。”

这话也就是摩兰敢,换做了别人恐怕要死好几次。若不是仗着君王宠爱,谁敢跟他咱们咱们的是一家人,他正为着燕松之事生气,可她开口闭口不离燕松,简直是没有忌讳了。

换做别人恐怕要死,换作摩兰,燕荡还真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笑着拆穿了她,“来去就是为那子求情,孤还能吃了他不成?”

“九哥当然不会。”摩兰笑着,“九哥是这底下最仁慈的君父。”

最仁慈这就是拍马屁了。

连燕荡自己都不相信。

他定定地看着摩兰,良久才笑了,这笑容有些邪魅,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来这一套,摩兰嫌弃的想,他可真是有一个年轻的灵魂。

“最仁慈就算不上了,思思那孩子恐怕是要去和亲了,卫朝已经递来了国书,希望可以迎娶思思回去给那卫皇帝做继后,起初孤是不愿意的,可细作来报,卫朝的皇帝此番是一定要娶一个异域女子的,若不是思思,那就是风丑的事了,若风丑与卫朝连起手来,恐怕我越夏就有大麻烦了,大臣们有的时候虽过于严苛,的话也都是有道理的,唉……”

他这几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即便手头上的事情很多,但还是有时间想着这件事,得空儿就要想起来,真是头大。

“王上舍不得公主?”

“是舍不得,她娘没了以后,那孩子……孤眼看着她从一个肉乎乎的东西长成了一个标致的美人儿,如今就要送出去,换做谁也不甘心,何况那孩子都叫孤给宠坏了,如今又要将她一个人送到万里之遥的卫朝,做一国皇后母仪下,料理后宫,就她那副傻傻的样子,恐怕要吃不少苦,孤怎么可能放心?”

“可是王上还是决定要答应这场和亲?对吗?”

要不摩兰了解他呢,这么多年的夫妻也不是白做的,他这几日态度转变得很大,主要是因为那封国书,再加上大臣们不断的上奏,他终究是动摇了。

其实他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可偏偏不想这么早承认,就像是在负隅顽抗,于是他只是,“过几再吧,孤再好好想想。”

“公主她……会很难过的。”摩兰道,“得知自己被父亲舍弃,她一定会很难过。”

“嗯,她像她娘,又不像。”

燕荡还记得那个时候,他第一眼见到阮韶,第一眼见到她,那个时候是心动的,尽管还有几分青涩,却是个俊俏的姑娘,很讨人喜欢。

可是那一日,他听到她对自己贴身的卢静,“卢静,原来我是被爹爹舍弃了啊。”

那个时候他二人大婚不久,她极少对着他笑,有时候会在背地里哭,一些这样的话,她才知道,原来嫁给他于她而言是这样的委屈。

这是燕荡第一次被人嫌弃,这个人竟还是自己的妻子,他曾经想要真心对她好,可是她不领情,还践踏了他的自尊,他知道她是不易的,可是更知道自己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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