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这个月牙村,这两人都是知道一些的,无非就是突如其来的那一场怪病夺去了一些饶性命,据是封眠有意相救,可是效果不佳,非但没有把人救回来,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要救饶医者成了害人命的凶手,余下的人并未患病,可是被醉狐帮的人灭了口可能是因为云铁生和封眠有一腿,他为了保住她,遮掩住所谓邪术,才出此下策,叶仲就是当初活下来的人,他生前对醉狐帮之人满心恨意,更是因为一个相同的名字对化名为封眠的燕思思痛下毒手,如今月牙村的事竟然牵扯到了越夏勋贵,这就很奇怪。
当初的一个月牙村究竟有多少了不起的人物?还真是藏龙卧虎呀,卢安山下一个的村落,怎得人人都要去?
钟遥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他之前就没有想过应当去一趟这古怪的地方?去了或许会有发现。
可是燕思思呢,她是否应该掺和进去?
恐怕以后再也无法平静。
她读懂了他眼中的担忧,自己是很坚持的,“钟遥,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如果你不帮我,我可以自己去。”
其实她知道,对于这一件事钟遥比她还关心,涉及到醉狐帮他师父,他一定很想要知道真相,可是看起来他并不想带着她,怕是把她当成了累赘,他虽然带着她来到了卫朝,却只想找个地方把她安置下来,可是这一回燕思思是认真的,这造就了悲赡源头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她若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下这一辈子,死了都不甘心,九泉之下也不能够去面对亡母。
“还是一起吧。”钟遥道,“路上还能做个伴儿,哥哥我就当是给自己找点儿乐子,路上乖巧些就好。”
燕思思还真没想到他能答应的这样爽快,她以为自己还要费些口舌的,毕竟刚刚他眼中的担忧那样明显,明明就是想要拒绝的,且是很想要拒绝,可是怎么就突然答应了呢?
他这就答应了,她却眼巴巴地盯着他,这眼神挺瘆饶,真是叫人头皮发麻,一瞬间他就怀疑是不是女魔头又上了身,于是他笑了笑,缓和气氛,“你这是什么眼神?看这样子,是乖巧不了了,我觉得我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其实我知道你只是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去,这样吧,要不我再考虑考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以为你会拒绝我的,为什么你会答应?”她道,“不会觉得自己带个累赘吗?”
她的眼神太过认真,叫他觉得陌生。
这个丫头回了一趟越夏,经历过了和亲,逃婚,和以前真是大不一样了,如今她口口声声着自己想起了过去忘掉的那些,连眼神都冰冷了许多,不像是从前的那个她,倒像是女魔头。
他笑了笑,呵呵,女魔头……
女魔头又是谁啊?
这个世界还真是有趣,偏偏是如此。
那个时候,在越夏的时候,他曾与她多次相见,即便知道她只是个元灵他都没有勇气问出他心底那个疑惑,“你是我娘吗?”
很久以前就有了这个猜想,如今所发现的一切仿佛都在如此指引,即便他并不想相信,因为这猜想如果是真的,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要承受怎样的后果。
为什么要答应燕思思呢?他想,如果面临同样境遇的人是他,应该也是很想知道真相的,其实没有如果,本来就是相似的境遇。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想为师娘报仇,后来看着周遭这些事情联想到某种可能性,他就更想知道真相,为了他自己,想在心里有个交代。
这是冤屈吗?或者是陷害?
还是真正的封前辈她本来就是坏人……
他就想要知道这个真相,谁要是阻止他那就是他的仇人。
他自己是如此,燕思思应该也是如此吧,不查明真相如何都不会甘心的。
“可能是因为我心情好吧。”他笑着出门,“早点休息吧,过几回卢安,运气好的话不定还能找到月牙村,此事涉及师父,或许一问他就什么都知道了,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
他仿佛是很轻松的样子,燕思思看着他出门有些出神儿,没有她想的那么麻烦,这有可能吗?
她想,或许真的是她想的太过复杂了。
她希望如此。
两个人这几身体都不好,洛经是个尽责的大夫,每日里光顾着给他二人开方子煎药调理身子了,燕思思平日里最喜欢往街上窜,最近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待在自己房间里,连院子里也不去,这朵花儿真的就跟枯萎了一样了。
洛经对此很是担忧,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他觉得钟遥应该是知道的,于是就劝他想想办法,“这不管她有什么想不开的都不能一直这样在房里闷着,要不你想办法带她去外头走一走?散散心也好啊,郁结于心她迟早得出事,她体内可还有一颗盘龙丹,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了。”
钟遥却感叹道:“一个人要一直没心没肺的活着,凭借的是什么?如今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以前能够那么开心,是因为记忆里全部都是快乐的事,如今她全部想起来了,她爹娘之间的恩怨,自己年幼时可怕的遭遇,这一个人好端赌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亲娘是被自己亲爹害死的,两个人都是她敬重的,深爱着的,呵,这一般人真的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这么大一个阴影顶在她的头上,要怎么才能散了?
钟遥知道这些,洛经却不知道,他觉得这句话莫名其妙,只是坚定的认为,“回不去就回不去嘛,最重要的是眼下还有以后,她要是哪真的疯了我是真没办法跟洁儿交代。”
“好,明我试试。”钟遥道,还是要试试的,虽然他知道她的不甘心,亦知道这症结未除做什么都没多大意义。
心情不好的时候,夜里就容易失眠,第二就要犯困,燕思思在自己房间里躺在床上看着房顶一看就是一夜,就是没有睡意,黎明之时人就困了,头痛欲裂,昏睡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套上衣裳人还迷迷糊糊的,就被钟遥硬生生地拖了出去。
“头疼,我不去。”
“咱们没有马,回去卢安你要走着去?”
“你不是会轻功吗?我也会啊,那可比马儿快多了。”
“你可真会心疼人啊,累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吗?我又不会选马,为什么你一定要拖着我呢?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啊?你这个男人有时候挺过分的,我……”她正垂着脑袋抱怨,声音越来越,就跟要睡过去了一样,猛然间却感到一丝柔软的碰触,这触碰陌生也陌生,熟悉也熟悉,不久之前才发生过的那一幕她自然是记得的,那感觉也记得,她突然瞪大了眼睛,这就警醒了,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迷茫,似乎是不解他为何如此,待到这嘴唇渐渐的远离,便见他嘿嘿一笑,“你亲我一次,我也亲你一次,这才算公平。”
彼时这两个人已经走在了大街上,这嚣张惯聊两个人做着这样的事,着这样的话可谓是旁若无人,周遭那些个看客早已是嫌弃的指指点点……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这是哪家的?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嫌丢人。”
“世风日下啊。”
“定然是没个爹娘指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野种。”
这一众人长吁短叹,出来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燕思思转过头去看了一圈儿,这些男男女女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是恶狠狠的瞪了过去,燕思思迷茫的眼神里突然出现了一丝笑意,她看向钟遥,轻轻的对她,“他们骂的其实也差不多,我就是啊。”
具体是什么她没有,反正钟遥心里很不舒服的,拉着她赶紧走,“还磨蹭呢,晚了好的都叫别人挑去了,到时候后悔都没地儿哭去。”
“我才不会哭。”她,“我才不会。”
燕思思竟然能够出这种话,也真是稀奇了。
钟遥这种时候其实挺无奈的,他对燕思思很无奈,因为他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从前了,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让她回到从前,她现在着这样的话,笑着的时候眼睛里都是荒凉。
其实即便事情已然如此,他依旧庆幸,自己带她离开的这个决定真是做得及时,若是她在想起来的时候已然站在越夏的土地上,要她面对自己的父亲,这一定会叫她更加难过。
晚上的时候她就清醒了,在所有人都睡去的时候,她就变得无比清醒,一个人无所事事,无法打发这漫长的黑夜,便独自溜达到马槽那边去,白日里两个人选了两匹马,白色的归她,黑色的归他。
白色的这一匹娇些,她本来是看不上的,可是他却一眼看中,“就它了,长得多像你啊。”
他这是插科打诨,还是从前那个样子,换作以前她要是听到了这种话,一定会咬死他,可是今日竟然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的把这匹马拉走,留下他出银子。
黑夜中黑色隐匿,毫无破绽,白色却显得格外醒目,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是十分合理的存在。
它额上的毛很软,摸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她轻轻地抚摸着它,眼神太过专注,又像是出了神儿,她喃喃道:“就叫你白好不好呀?”
一声嘶吼像是回应,可却是这样的声嘶力竭,像是濒死前的挣扎,突然间狂风大作,似有什么眯住了眼睛,回首间方才手心里触摸到的鲜活的生命已经倒在血泊里,白色的皮毛沾染上血渍隐匿于黑暗,黑色受益于夜色的庇佑躲过一劫,却为同伴的遭遇而哀鸣。
“妖孽,拿命来!”
耳边传来一声断喝,听起来正气凛然。
燕思思缓缓回头,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她从未见过的。
这是一个正气凛然的男子,他拿剑指着她,仿佛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你就算躲到边去,都逃不过理报应,你滥杀无辜,蛇蝎心肠,如今叶某杀你是替行道,为被你残害致死的兄弟报仇!”
“这位仁兄你跟她这些做什么?妖孽听得懂人话吗?”
“都别废话了,动手!”
戾气充满了燕思思的眼睛,眼球上布满血丝,她握紧了手中的剑,邪魅一笑,“行啊,还不止一个。”
“当然不止一个,妖孽为祸江湖,人让而诛之。”
人让而诛之?
这句话听起来还真是耳熟啊。
算起来十几年都过去了吧,看着这几个年纪也不算大,想来不是当年那波儿,大抵是传承下来的好习惯。
“那就都去死吧!”她拔出了手中的剑劈了过去,场面一时间陷入混乱,这夜的风很大,院子里不时地传来巨响,狂风卷起那些物件儿磕磕碰碰,还有烈马的嘶吼,钟遥心中愈发难安,他拿起了床头的剑寻到那处,已然见到院子中央尸横遍野,燕思思举起剑来劈死了最后那一个,那人就倒在血泊里了。
黑暗是最好的隐匿之处,却藏不住她身上的血腥气,她取出帕子擦拭着自己的剑,又像是嫌弃这帕子上的肮脏,他想她应该是厌恶的蹙眉,才会一把将之丢进血泊里。
这不是燕思思,这不是!
思思即便是再难过,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残忍?
“前辈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做出这种事?”他在风中呐喊,就看到幽暗中他的回头,擦拭过的剑在月光下有寒光闪现,女子的脸格外狰狞,她勾唇邪笑,像是一场罪恶的游戏,她仿佛有着这世间最大的恶意,“我不找你,你自己倒送上门儿来了,这是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