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32章 表姐(1 / 1)楚小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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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未至,钟遥就决定离开京城,或许是在考虑路乔的感受。

路乔因为身子不好,便只好继续留在京城打扰。

对于她而言,生活早就已经是日复一日的平静,经历过那些是非之后,她丝毫不会觉得波澜不惊的生活有多么无聊,每日里一壶清茶,三餐美味,听风赏雪,廊下望月,这便足以叫人满足。

不过京城毕竟不是久留之地,陈泽此人深不可测,他是朝廷中人,谁知道京城哪块儿有他的势力?最可怕一步一步都是坑啊。她就想着,等明年开春儿天气回暖了,她就回去辇碑山。

这一日送别钟遥与燕思思,江协与陈络还特意赶来相送,江协看着燕思思甚是担忧,最后叹了口气,“还想着你能留在京城过年呢,好吧,理解你,这有了喜欢的人啊,弟弟就不算什么了,来抱一抱。”

“不许胡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燕思思嘴上这样说,却还是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两个人亲昵地抱在一处,钟遥眸中含笑看着二人,就听见燕思思絮叨:“我可告诉你啊,在京城给我消停些,不要老是一副上房揭瓦欠揍的模样,京城不比广临,没人罩着你。”

钟遥就想着,看吧,人都是会变的,小丫头当初还有些孩子气,如今却不复当时。这些年她一定受了很多苦,人也沧桑了,说起话来老气横秋。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当年会相信她的谎言选择了放手?如果当初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与她分开,一直守着她,看着她,或许就不会叫人有机可趁?或许后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为什么当初明明在京城与她相逢数次,面对着她,他心中也有熟悉与不舍,却依旧没有把她认出来?如果早一点重逢,会不会又不一样?

洛经告诉他这一切的时候,他只恨自己。

眼下,他看着她与江协说话的模样,就觉得回不去了,她已经回不去了,不仅仅是对他,而是对这个世道的全部。

江协听了这番絮叨揉了揉耳朵,念叨他的人太多,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跟我表姐简直一模一样,这都要走了,为什么不能给人留个好印象呢?还我上房揭瓦,以前我揭瓦的时候你可没少参与,说的就好像没你的事,把自己摘出去这么容易的吗?再说了,广临可没人罩着我,就我爹,我哥,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耍贫嘴。”燕思思笑骂,又远远地看向陈络,“弟妹,他我就交给你了,给我看好喽。”

“姐姐放心。”陈络欠身行礼,对钟遥言道,“我家姐姐就拜托公子了。”

“江夫人放心。”钟遥抱拳。

江协就拉着燕思思窃窃私语,“姐姐,其实大家都希望你能够重新开始,你要是还喜欢他那就得给他抓住喽,我看这家伙一副不太靠谱儿的样子,我抱你他都不吃醋。”

“越说越不像话。”燕思思瞪他。

不过如果事实真如他所言,那其实也不错吧,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路乔心中是五味杂陈,她知道一切并非是江协与陈络以为的那样,事情也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之间隔着的其实是血海深仇。

她拉过燕思思悄声提醒:“封跃白死了,仓山派也完了,早些年我听说过,阿邦那小子帮着封跃白陷害钟遥已被路南月处置,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了。”

这意思其实很简单,是告诉她,什么真相不真相的,或许可以瞒他一辈子。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江协那小子已经在吆喝,路乔只对着钟遥抱拳道:“保重。”

之后二人打马而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在世总难免分别。

陈络对路乔很是热络,路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因为她其实认为她们相处不多,如今她在京城江家庄子蹭吃蹭住不过是因为燕思思这层关系,可陈络给她的感觉却不是这样,仿佛燕思思并不是那么的重要,陈络对她比对燕思思还要亲近些。

记得当年她二人第一次相见可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她明明还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呢,如今却是待人亲近随和,难不成是受到了婚姻的摧残,性情大变?

陈络提议道:“思思姐姐走了,如今乔姐姐就一个人,住在庄子上难免有些孤单,也没个照应的,我与夫君可是答应思思姐要好好照顾你的,姐姐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们不放心啊。”

江协也道:“是啊,夫人说的对。”

路乔客气地笑了笑,对这样的热情感到无所适从,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走到哪里都是指指点点,众人对她百般嫌弃,对她好的人也有,不过也没这么突兀的,她这一时间还真是感到无所适从啊,“多谢两位美意,如此已是极好,不敢再有过多叨扰。”

江协于是上前帮一帮自家夫人,愁眉苦脸,很是真诚,“小乔姐,实话说了吧,我二人其实是其实是有事相求。”

哦,有事相求啊?

这就变得合理多了嘛,为什么不早说!

这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下馅儿饼,想要得到就得付出,她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于是豪气地一摆手,“这有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陈络也看向自家丈夫,她也很好奇,他又要扯出怎样的谎。虽然他向来如此,她本来应当已经习惯,但是这一回陈络竟然有些期待呢。

江协道:“其实是岳母大人最近身子不太好,也没别的,就是不太能认得人,大夫也说不出个究竟来,只说是不会伤及性命,却也不知要糊涂到何时,要说我这岳母大人啊,最惦记的就是她娘家姐姐的女儿,这位表姐啊小小年纪就在岳母这个姨母身边长大,只可怜去年得了一场重病,去了,岳母如今谁都记不大清,唯独就记着表姐,为了这事儿天天哭。”

“是可怜啊,白发人送黑发人。除非能还她一个外甥女儿,否则这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走出来的。”可路乔不明白自己能做什么,老人家想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人已经死了,她难道有本事叫人死而复生?

“谁说不是呢,可这事儿,难呐。”江协道,“但是姐姐你来了,事情也就简单了,这说起来也是缘分,姐姐与表姐竟然有九分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什么不清不白的血缘关系呢,我们俩呢这一合计就是想请姐姐你到我夫人娘家住上几天,好好哄一哄我那丈母娘,说不定她心结就解开了。”

这世上有这样巧的事?为什么路乔感受到了阴谋的气息,素未谋面的两个人也会有九分相似?

路乔眯了眯眼,“是真的吗?”

她想了想又看向陈络,想着还是陈络比较靠谱些,没想到就连陈络也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陈络心里可开心了,夫君这是一步到位啊,直接给她骗回将军府,小叔叔在外头也就安心了吧。

回头跟母亲说一说,叫她好好装一装,最好是一见面就撒不开手,好几年都好不了的,直到小叔叔归来。她给他把人拖在这里,他哪天回来了能不能赢得美人芳心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那好吧。”路乔虽然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人家对她也不错,再说刚刚都答应了,这会儿也不太好反悔了,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一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眼前这俩小东西吧就跟两只摇着尾巴的狐狸似的,眼神还挺诚恳,不过越是如此看上去就越狡猾。

她心中实在不安,上了马车才终于想出点儿意思来,“陈络,你姓陈是吧?”

这问题问的不仅突兀,还没有意义,陈络却是心里一紧,面儿上还是笑着说道:“是啊,那是自然,耳东陈。”

有点儿意思哈。

路乔又道:“将军府的大小姐?”

陈络点头,“祖父的确官拜护国大将军。”

“那朝中除了你们一家还有别的姓陈的吗?”路乔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也姓陈,也是出身官宦人家,举止不俗,想来也不是寻常小官。”

没错,她就是想到了陈泽,那个人混蛋归混蛋,无耻归无耻,可是不得不否认,他也是一身贵气。

她这看着陈络吧,不管是气质还是样貌,这两个人都有些相像呢,难不成有什么不清不白的血缘关系?

若是陈泽出身将军府,潜伏于云华门为国尽忠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陈络该不会就是陈泽给她挖的坑吧!

这个想法可真吓人!路乔觉得自己被吓到了,眼下正在套她的话。

陈络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笑语嫣然,“可说起来这朝中姓陈的那就多了,你那位朋友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吗?若真是官宦子弟,找一找也不难,一家一家的找下去虽有些麻烦,可总还能够找到的。”

“你不觉得他可能是你们家的吗?”路乔说罢便察觉到自己可能反应过激了,于是又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好像并不往这里想。”

陈络笑道:“说起来……姐姐,我们家几位弟弟还小,一直都在家里待着,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几位叔叔伯伯也都有些年纪了,若要做姐姐的朋友只怕得是忘年交,年龄都对不上。”

“是吗?”路乔眨了眨眼,从表情上看还真看不出来她是在说谎,难道是真的?这事情虽然荒谬,可事实就如他们所言,只是想要叫她假扮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姑娘?

陈络道:“是啊,姐姐可要帮忙?”

心里却想着看来家里那边得好好安排安排,一家子可谁也不能说漏嘴了。

路乔道:“帮忙就算了吧,如果有缘分总会相见的。”

当然最好没有缘分,这辈子都不要再见着才好。她也实在是相信的,自己跟陈泽之间怎么可能会有缘分?但就怕那家伙使什么阴招儿。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去将军府看看什么情形再说。其实想一想,她应该是多心了的,陈泽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骗她,没有动机啊。

他骗她主要是为了江湖上的那些事儿,又不是真得爱她爱到无法自拔,难道还会骗她去见家长?

没有这个必要嘛。

多心了,肯定是多心了。

想到这里她也就放心了,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这有的没的想这些做什么?

江协两口子并没急着给她往将军府上送,而是先带回了江府,说是这样过去太莽撞了,她应该对那位表姐多些了解,还有穿衣和习惯都得学一学。

虽然有些麻烦,但路乔也能够接受,毕竟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也的确是应该准备的周全些,别到时候露了馅儿再伤到老太太。

但她并不知道,那两口子如此安排只是为了争取时间,好叫陈络回去府上好好准备一番,她也觉得应当准备的周全些,别到时候露了馅儿坏了小叔叔的事儿,给他俩这段本就没什么希望的感情致命一击。

说起来这双方也都是体贴周到之人,有一种难言的默契呢。

再说另一边,燕思思与钟遥两个人策马南下,冬日里的林子很是萧条,都是些枯木枝子了,没有半点生机。

两个人心情可能都不太好,至少一路上燕思思都是板着张脸,钟遥看着她这副样子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那个时候也是走在这条路上,她活泼的像只小鸟,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如今物是人非了。

原本一路无言,钟遥却突然提起,“刚刚路乔跟你说什么悄悄话呢?你们俩啊,原本是因我相识,如今她待你却更为亲厚,竟也有什么事儿是只能告诉你不许我知道的,真是叫人伤心呐。”

这话听着有些酸,燕思思淡淡地说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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