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乔宴的话,宋秩默了默,又闷头灌下一口酒。
“不必。”
他这幅样子,越少人看见越好。
乔宴撇了撇嘴,“……那你好歹也告诉我一下你是为何而如此伤情吧我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一个夺命连环扣叫过来了。兄弟这么给力,你就真的什么都不说?”
想起他刚刚还在医院同新来的小护士聊的正欢,那小护士红着一张脸,低头羞涩不敢看他的模样煞是有趣。他还想逗一逗她来着,就被面前这位大爷一通夺命连环扣叫过来陪他喝酒。
他虽为京都内科第一名医,深受院长器重,平常上班开个小差只要不影响工作,院长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现在直接旷班了。
毕竟医院不是他家开的,这么肆意妄为影响也不太好。他这个月的假期估计泡汤了……
但是,一想到如果这位大爷喝酒再出点什么事,自家那位宝贝妹妹可能能哭晕在他的面前。
真心头疼。
乔宴表示,现在哭唧唧的是他。
宋秩瞧了他一眼,眼神平淡无波,像是一潭死水泛不起半点涟漪。
这回倒是让乔宴真真切切瞧见了他这般颓唐的样子,心下一怔。
“你……有过爱情吗?”宋秩沙哑着声音问道。
本来到嘴边的“你爱过人吗”在看见他失神的模样后硬生生变成了“你有过爱情吗”。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心理,到嘴边的话也改了口。
大抵是不相信这样一个浪子会一个爱人也没有,又怕提起那个人,会让他失意,便换了个说法。
还是不想让他同自己一样失落伤神,只能靠酒忘却忧愁。
听他这样问,乔宴又是一愣,片刻后,依旧笑的没心没肺,“所谓智者不入爱河,只有愚者才会自甘堕落,溺于爱河,还大声嚷嚷着不死不休。小爷万花丛中过,几时像你这般要死要活过?”
宋秩挑眉,对他这个形容词很是不满,波澜不惊的瞳眸多了一丝丝情绪,不冷不热的开口道。
“流连花丛这么多年,当真没动过心?”
乔宴恼怒,“谁流连花丛这么多年了?”
宋秩放下酒瓶,很认真的打量起他,就在乔宴被他瞧的浑身不自在,正要开口之际,宋秩收回了目光,幽幽道。
“我可是听说,乔家大少十四岁就被一个女生追着满大街的喊着负心汉十五岁就有女生上门求娶,哦不,是求嫁十八岁红颜知己多的能凑几桌麻将了,结果事情败露,那些个女人撕了一架后,据说还每人甩了你一巴掌。啧啧脸肿的半个月都没敢出门吧”
乔宴黑了脸,听着他一条条的列举,脸色阴沉的能挤出墨水来。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薄唇紧抿,面部肌肉紧绷着,真真是恼怒至极。
“……乔欢跟你讲的。”
疑问的话语,他用的却是陈述的口吻。
宋秩不置可否。一张英俊的脸在柔和的昏黄灯光下棱角分明,迷惑人心。冰冷的双眸恢复了些许光彩。
乔宴咬牙切齿,“这个死丫头”
平时白疼她了。
至于在旁人面前这么卖自己的哥哥吗?
没点出息,在这个男人面前什么都藏不住,迟早有一天把自己也卖了……
一想到这,他哼哼两声,抬眼瞧了宋秩两眼,越瞧越不顺眼。读书楼ushulu
说白了,罪魁祸首还是面前这个男人……
感受到乔宴的视线,宋秩也看了过去,四目相对的两人,都怔了一怔,但很快,都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尴尬,又匆匆错开了目光。
宋秩拿起酒瓶猛灌一气,像是镇定的在掩饰这微妙的气氛。
乔宴也拿起酒杯,眼神四处乱飘,不着边际。
心下又想起了刚刚宋秩那个认真的问题
“你……有过爱情吗?”
是有的。
他在心里默默给出了答案。
脑海里蓦的浮现了一个身影,似乎是因为时间久远了,那个身影也越发模糊。
曾经也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啊,若不是被伤透了心,怎么这么多年也不敢再提起。
有个清冷的声音又回响在耳边,他听到那个身影一遍又一遍的说着相同的话。
她说:“你什么都买不起,连我生气来哄我时都是从路边随手摘一束野花……我想要的,你根本就给不了我……”
他好像没有告诉她,那束“野花”是他毁了自己半年的心血采来送给她的星辰花。那是他最钟爱的花,他满心欢喜的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这样的花,只因曾经他的母亲便是爱极了这种花。
那般漂亮的花,也拥有另外一个好听的名字勿忘我。
可他不曾想到,那在她的眼里,只是长在路边没人会多看一眼的野花。远远比不上蓝色妖姬的华丽珍贵。
原来他的一腔心血,还是成就了一个一厢情愿的笑话。
他还记得她拉着一个男人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介绍。
“这是我男朋友,全球五百强公司的执行董事,我们不日就要订婚了……今日我把他叫来,是想同你说清楚,希望乔先生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他当时回了什么来着,哦对,他心气高,于是特高傲的回了句“垃圾”。
结果招致那个男人的报复,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
现在想想,当时怎么就不长眼,看上了这么个女人。以至于到了现在,虽记不清两人甜蜜时的情景,她的羞辱却时常在他的梦中回放,真真是想忘掉都有些难
……
回忆结束,他有些怅然若失。倒不是多么伤感难过,只是觉得败坏兴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觉得不过瘾,索性同宋秩那样,拿了瓶酒,动作利落的除了瓶盖,仰头往嘴里灌去。
灌的太过生猛,一瓶酒下来就有些浑浑噩噩,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宋秩盯着他一连贯的动作,又挑了挑眉,没有言语。清隽的指尖搭在酒瓶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脸上讳莫如深,看不出情绪。
抱着酒瓶在沙发里瘫软着的乔宴在迷蒙间忽又想起了些事,心下一紧。
那个甩了他的女人怎的跟何念这小女人如此相像。
一样的美艳动人,一样的清冷姿态。
这么想着,记忆中那个模糊身影的脸渐渐和何念的脸重合,飘在他的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
他这辈子可能就栽在这种女人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