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不想再一遍,或者是难为情再一遍。
再加上刚刚他的林染确实听见了,故此她轻笑着点点头:“听到了,没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想通了就好!”
永远不要去瞧不起任何人,因为有可能今你瞧不起的,明就会将你踩在脚下。
尹子棠听到她的回答眼眸都亮了,笑着将手中捧着的礼盒往她跟前推了推,示意她接着。
林染愣了愣,伸手接过那个大礼海掂量掂量,倒也有几分重。只是被包装纸里三层外三层裹着,一时也猜不着里面装的是啥。
“行了,你也道歉了,可以回家去了!”
她举着礼物,想要将门关上。尹子棠急忙阻止,讪笑道:“那个妲栀,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嘛。我能不能,进去坐坐?”
林染简单思量,侧身将门让开:“请进!”
尹子棠笑容灿烂,抬腿跨过膝盖高的门槛,随着她往屋里走去。
正巧这时候后院劈柴的贺白不放心,到前院来查看。正巧瞧到这一幕,匆忙冲上前来。
“大姐!!”
二人齐刷刷站到林染身侧,看着尹子棠的两双眼里充满戒备。
尹子棠瞅着忽然出现的两个士兵,面色微微有些扭曲,但这一丝扭曲没被任何人察觉,就立即隐去。
“这……?”
林染瞧着满脸戒备的贺白,还有不明所以的尹子棠,急忙解释道:“哦哦,那个尹先生,没事没事不要害怕,这是我花重金聘来的战士,保护我安全的。那个,不用想太多哈,您不是要跟我进屋嘛。走吧走吧,我带你去喝茶。”
又回眸对贺白道:“干嘛呀也太吓人了,没事的这人不危险。再知道有你们在,又是在我院子里,这青白日的,他就是想对我下手也没那个机会不是。好了好了别紧张,快去后院把柴劈了,我给你们发工资……啊不,月钱!去吧去吧!”
好不容易将贺白赶去后院,她这才笑眯眯看向尹子棠。没想到这人居然面色惨白,额头漫漫汗珠儿。
“这,尹先生这是怎么了?”林染有些吃惊。
“无事,无事!”尹子棠慢悠悠擦着额角的汗,实则他是打骨子里怕这些军阀的。若问原因,三年前他曾与挚友出游,正巧赶上当时两边军阀混战,挚友最终被打死在他眼前,从此以后,他见到这些军阀士兵就手心冒汗,直打哆嗦。所以才会有方才那一番反应。
“真的无事?”
他匆忙摆摆手。
“那好吧!”林染撇嘴,人家都没事了,她还能什么?
“走吧,进屋去,我给你泡茶。”她转身,抬脚走进屋子。
他淡淡应了一声,“嗯!”跟在她身后进门去。她让着他坐下以后,起身去倒茶。
尹子棠问:
“李妈呢,泡茶这种事情怎么不让她来?”
她端着七分满的茶盏走来,轻轻放在他面前。道:“哦,我让李妈出去买东西去了。今晚打算杀几只鸡吃,你要留下来一起吗?”
尹子棠似乎想了想,面上露出羞涩来:
“这……这多不好意思……”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话音未落,那边就爽快答应下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妲栀,我吃的比较多,可以多杀一只鸡吗?”
……
林染哭笑不得,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笑道:“尹先生当真不客气,那好吧,多一只就多一只,满足你。不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尹先生,待会儿喝了这盏茶,你便随我一同到后院杀!”
尹子棠听到这话显得有点迟疑,面部皱成一团,大写的抗拒。他声道:“这,妲栀,你知道的,我,我哪里敢杀鸡啊!未免,未免有些残忍吧……!”
林染无语,往对面的沙发上一座,道:“好啊,不参与劳动,就不能分享劳动成功哦。尹先生不肯杀鸡,就喝完这盏茶回家去吧!若是想吃鸡肉,让你家佣人给你做一只慢慢享用。”
“这……这!妲栀,”尹子棠急了,想要辩解:“我,我不是不肯,是,是从未杀过鸡。这,这……我,我不敢!”
林染笑着将脸凑近他面前,循循善诱道:“这凡事嘛,都有第一次。尹先生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写文章不是,杀个鸡有啥难的。走,今日我舍命陪君子,也献出宝贵的第一次,陪先生一起杀鸡。怎么样,够义气了吧?尹先生若是还拒绝,那我可要开始不待见先生了。这茫茫乱世,嫁给一位只会写文章却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先生,女子实在是,感受不到半点安全感呐!”
这一席话终究是将尹子棠动,也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不应该连只鸡都不敢杀。
“妲栀的对,为了妲栀,我,我随你一同去后院杀鸡便是了!”
听他这一席幡然醒悟的话语,林染深觉自己很伟大。哈哈哈,劝的一个文弱书生敢去杀鸡了,这可不是件很成功的事嘛?
“好的,很棒!敢于踏出第一步,尝试新鲜事物已经很厉害了。尹先生,快将这茶饮了,然后同我一起去后院杀鸡。哦哦,杀鸡你知道要怎么杀吗?”
尹子棠猛的吞咽一大口唾沫,露出了无知的眼神,并且摇了摇头。
“害!”林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玄玄乎乎讲道:“这个杀鸡啊,我有幸记得一些。”记得时候爷爷奶奶在后院杀鸡的时候,是先把鸡抓住,绑住两条腿。然后,奶奶抓住鸡的身体,爷爷拽住鸡的脑袋。拿出一片锋利的刀,快速划过鸡的脖颈。底下放一个盆接着鸡血,等到血流尽后,再拔毛。先将表面容易拔的毛给拔了,再拿开水烫鸡儿身体没拔干净的地方。
等到将毛都除的差不多以后,再开膛破肚,取出内脏……
如果要吃完整的鸡,那就不用切成块。直接一整只鸡里塞一些调料香料之类的。如果想吃什么大盘鸡,宫保鸡丁啥的,就将鸡清洗后切块。如果想要吃鸡米花,炸鸡……出门右拐,做二路公交车去肯德基点一份吃。
所以,杀一只具体的步骤就是:“杀鸡,拔毛,切块,起锅烧油,放入锅中炒至熟透。最后装盘,洗手吃饭!哦,你们这个时代吃鸡呢只有一个意思,我那个时代有三个意思。一个就是吃鸡肉的意思,和你们这个一样。还有一个就是游戏,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还有一个……嘿嘿嘿,不便解释,反正不是啥好意思。
好了,哎?你这盏茶怎么越喝越多啊,尹子棠,你是不是往里面吐口水了……!”
……
尹子棠全然没有被抓包的羞愧感,反而乐呵呵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林染夺过他手中茶盏,打开门往院子里一倒。回来放下茶盏,拽起他就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教训他:“倒霉玩意儿,什么习惯啊往茶盏里吐口水。你那样别人还喝不喝呀,回去我要将那茶盏做个标签,以后就是你的专用茶盏,哼,省的恶心了别人去!别暗暗使劲,赶紧的给我往后院走。早杀晚杀都是杀,早死早超生,你现在反悔也没用了,今要么给我杀几只鸡然后晚上一起吃肉。要么就给我跑,你跑了我找人将你抓回来,关在后院,什么时候肯杀鸡了,将鸡给我处理好,我再什么时候放你走。听到了没?”
尹子棠恨不得仰长叹什么世道,最终不情不愿的被强拽进后院
一进后院,那两个穿着军队服装还配着长枪的士兵第一时间映入眼帘,尹子棠帽子底下的头发高高立起,根根分明。脸色煞白,额角止不住冒出汗来。
“妲栀,妲栀。”
林染听得他的语气虚弱,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妖。带着丝丝不耐烦的回眸,却见他好像真的很难受,不仅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是惨白惨白的。一双手紧紧拽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一般。
这,再怎么会演,这种神情是演不出来的吧!
“你怎么了?”她微微有些紧张。
尹子棠摆摆手,却难受的蹲下身来。“妲栀,好妲栀……让,让那两个士兵去别处好嘛?我,见到他们就难受,真的很难受,受不了!”
林染顺着他的话音去瞧几米远专心劈柴的贺白,心中不解:“为什么,他们不恐怖的!”
“不,不!”尹子棠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妲栀,我害怕。我可以杀鸡,但是,别,别让他们在这里。我害怕!”
他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林染虽然心头万般奇怪,但还是勉强将他扶起身。一旁的贺白见状要来帮忙,急忙被她制止。
“好吧好吧,你被军阀打过嘛,怎么会有这种反应?”虽是这么问,她也还是轻轻跟贺白喊到:“这些柴够今晚用的,前院没人了,你们辛苦一下,去前院里把把风,别让不想干的人进来了!”
贺白瞧着林染感到奇奇怪怪,但他们能做的就是服从。虽然他们是钬之泽的部下,但算起来钬之泽是总督陆昌的下属。陆妲栀是所有陆军中受人敬仰尊重的大姐,所以她的话就得当命令来执行!
“是!!”
二人一齐行礼,放在手中劈柴的斧子,步子整齐气宇轩昂的往前院走。
他们这一走,尹子棠蹲地上缓了一会,面色终是恢复红润。
林染想问怎么会这样,又觉得若是人家的隐私,那这样一问就很不礼貌。所以忍住没问。若是他想给她听,自然就了,也用不着她问。
显然尹子棠不愿意,也怕林染问起。于是恢复的差不多以后,就立马起身撸起袖子,转移话题:“鸡呢,妲栀你在一旁看着就好,看我是怎样杀鸡的!”
林染轻轻挑眉,往后院的鸡圈里走过去。看到在一个角落里,那四个孩子围着陶升儿。而陶升儿手里抓着一只鸡在放血,地上的盆里扔着两只已经死透聊鸡。
果然够效率,话不多直接动手。
“陶!”她喊到。
陶升儿捏着那只垂死挣扎的鸡,蓦然回眸瞧向林染:“,姐……”他神色间似有些不好意思以及惶恐。他以为是他杀了三只鸡惹林染不满,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可手上的第三只鸡血已经快流尽,不可能救的活了。于是他颇有些害怕:“是,是我杀太多了吗?”
林染瞧着他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不就是一只鸡嘛,有这么吓人?
“不是,我是怕三只鸡不够吃,要不这只杀完了再杀一只吧,又来客人了。还有,我本来是来杀鸡的,可却被你抢了先。既如此,那便将这几只死聊拿来,我去把毛拔了!”
“这……恐怕不妥吧。您是姐,怎么能干这种,拔毛的事儿?”
尹子棠跟着林染前来,瞧见鸡已经放了血,自然高兴却不能溢于言表。附和林染的话像陶升儿喊到:“让你拿来就拿来,哪这么多废话?!”
林染闭上眼眸,后勃颈的皮肤因为尹子棠这一句话给炸开。她暗暗咬牙,就要转身教训尹子棠,陶升儿却已经起身将鸡放在一个盆里端来了。陶升儿什么也没,直直将那个血淋淋的盆子往尹子棠面前一伸。
尹子棠大为震惊:“这!”
下意识瞧向身旁的林染,又发现她是个姑娘,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自己不敢拿反让一个姑娘拿吧!
最终,尹子棠不情不愿接过盆子,面部朝仰起,让自己尽量不闻到这股让人受不聊血腥味。
林染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回眸想要跟陶升儿叫他不要在意。可陶升儿已经默默回到角落,那四个孩子又为他抓好一只鸡。他扬手,利刃便划过那只鸡的喉咙,鲜血喷涌!
林染没由来的打个冷颤,心中一颤,身体下意识转身,步伐匆匆拽住尹子棠衣袖离开。
尹子棠虽然仰,但也是能看得见前方的路。见她拽着他一言不发就是往前,尹子棠急忙问道:
“妲栀,这是要去哪,拔毛要去前院不成?”
听到他话,她这才忽然停下脚步。意识到自己仿佛被陶升儿那个背影吓到,竟一时失了魂儿。急忙将脑袋里可怕的场景摇去。陶升儿那样单纯的人,不可能产生多恐怖的念想,是她想多了!
“不,不去前院。就在这儿吧,我去吩咐贺白拿两个板凳来,再烧几壶烫水待会儿来烫毛。你先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