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快到他来不及推开她,于是只好挡在她身前。电光火石间,只听得见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以及一声来不及压抑的闷哼声。
时间在这一刻以后回到正常,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挡在身前高大消瘦的身影慢慢倒下。他还不忘拿手挡着她,却也不肯回首让她看到他的面容。不让她看到他因为疼痛而紧皱的面容!
可是随着他倒下,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她看到他黑色的西装上那一片血污,即便是在黑色布料上,也是那般触目惊心!那个枪口,打在左侧肩下,那里……是心口!
她恍惚了一阵子,忽然反应过来。随着海岑锦倒在的身体一起倒下,她抱着他,叫的凄惨,道:“海岑锦!”
海岑锦想要话,想要安慰她,告诉她他没事,可方开口,乌红的血液便从口中汹涌涌出。
“哈哈哈哈哈哈……!”海岑锦看着他们,每一声笑都发自肺腑。他乐的看这场面,乐的看所有她亲近的人一个一个倒下!他要让她明白,要让她清楚,站在她身边的只能是他钬之泽。旁全凡敢靠近她,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海岑锦,海岑锦!”她手足无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将手捂在他胸口,却怎么也堵不住他心口汹涌的血!
旗袍的姑娘倒是淡定,怀中抱着那副画,一双眸子笑着瞧向钬之泽:“钬督军,当初好跟着我来,却没有好,要做这样的事啊!”
钬之泽将视线移到她身上,嘴角还带着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哦,是啊!可是我钬之泽,行事从来都不按规矩来的。既然灵姐已经买到画了,我也不是非要要回这画,灵姐就走吧!怎么,难道还要保证卖给你画的人不是死人嘛?!”
旗袍姑娘自然是识时务的,轻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怀中紧紧抱着那副画。道:“那么,我便不打扰了。不过,钬督军,女人可不能这样逼啊,心,会逼死她的!”
罢,并不看林染海岑锦一眼,也未去瞧钬之泽的脸色,昂首挺胸走出门去。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上,每一声清脆。
林染无论如何都捂不住海岑锦流血不停的心口,眼泪很快落下来。她知道,此时眼泪是最无用的,可是这种时候,怎么也忍不住泪意。
“海岑锦……海岑锦……”
“呵呵!”钬之泽重新躺回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望着隔着一张桌子,跪坐在地上抱着海岑锦无措的她。嘴角的笑愈发张扬,他很乐意看她痛哭。因为她的悲喜,都是他赠予的,与旁人无关!
“眉啊,不若你求求我,你求求我,我就心软了。心软了,就放过他了。你求求我,我立马叫大夫来给他止血,怎么样啊?!”
她愤然骂道:“闭嘴!你这个垃圾、混蛋!”
“哈哈哈!”钬之泽笑的更加开心了:“眉啊,连你都学会骂人了呢。可你们文人,不都自诩清高嘛。这种污言秽语,怎么会从你口中出来呢?眉,你学什么都那么快,不若学学,爱上我好吗?”
“去你a!”她双眼通红,又气又恼,只想要狠狠羞辱这个垃圾:“钬之泽,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吗?我要求你?要我爱你?呵呵,别做梦了!钬之泽,大不了我陪海岑锦一起去死。我两共赴黄泉,也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钬之泽,乱世之中,哪来的情爱?你不适合,不适合在这个地方做一位督军,你不配!”
她淡然掏出海岑锦裤兜里没来得及掏出的手枪,淡然扣动扳机,将枪口对上钬之泽的脑袋。她讥笑的看着他,她:“钬之泽,你去死吧!”
“嘭”
“嘭”
“嘭”
林染觉得身子发软,脑袋发晕。大口呼吸,缓了许久,终于恢复清醒。等眼前明亮,看见的竟然是尹子棠那张带着眼镜,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着打招呼:“嗨,好久不见,陌生人!”
她眨了眨眼睛,被尹子棠扶住后背坐起来。
海岑锦似乎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刚刚那三声枪响,分别是她打向钬之泽,尹子棠打向她,钬之泽打向尹子棠的三枪。尹子棠右肩中枪,可这点伤阻碍不了他如常行动。她腹中枪,不过子弹是擦着腰划过去的,没有击中要害。而钬之泽,他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林染被尹子棠扶着坐起来,尹子棠查看了一番她的伤口,悄声道:“没有很严重呢!”
林染忍着腹部渐渐传来的巨大痛意,反问尹子棠:“你来杀我?”
方才她抬枪打向钬之泽的一瞬间,钬之泽是不打算躲的。可是他却不知看见了什么,瞬间抬枪打向她的身后。这时尹子棠出现,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钬之泽要忽然向她身后开枪。因为那时尹子棠忽然出现,他要开枪杀了林染。
钬之泽会救她,这点林染倒是颇为震惊。只是如今,重要的是,尹子棠要杀了她!
“嗯!”尹子棠回答的颇为云淡风轻,可是也是这样随意的语气,告诉林染,他真的非杀她不可。
“为什么?”林染还是想问,尹子棠为什么执着于杀了她。难道,杀了她陆妲栀就能回来吗?不,不能了,陆妲栀已经死了!
尹子棠轻柔的将她额前发丝尽数揽到耳后,细细整理着她的衣冠,声音温柔的就像爱人在耳边着悄悄话一般。可他确定是要杀了她的,此时却这般淡然,未免让人毛骨悚然,他道:“因为你不是妲栀,你占了别饶身体,这样是不对的。所以,你得把妲栀还给我了!”
罢,仔仔细细将她衣裳上每一处细的尘土给拍打干净。觉得满意了,这才重新扣动手中扳机,抵在她太阳穴处:“妲栀,我终于又要见到你了!”
林染不由得后悔当日为何要将尹子棠放走,他原是要杀了她的。可是,就这么被他白白杀死吗?
不!
她忽然漾起一抹邪笑来:“尹子棠,你,杀了我,妲栀真的能回来吗?”
尹子棠果然迟疑了,抵在她额头的枪也放下来。他:“你怎么意思呢?”
还挺客气!
林染笑道:“尹子棠,若是真正的林染死了,你不会不清楚她是为什么死的吧?”
尹子棠眼中生出恐惧来,林染轻挑眉,很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妲栀并不是我杀的,我那么爱她,绝不可能杀了她啊!”
“哦吼?”她愈发明朗起来:“是吗,是真的吗?尹子棠,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乔又俏再见到我时,她难道不害怕吗?毕竟,是她在我喝的茶盏里头下了毒。可是,我与她无冤无仇,她又为什么要害我呢?
哦,尹先生想起来了吗,原来这乔又俏,是你的情妇啊!听您要与我成亲了,这才又急又恼,将我害死的啊!”
“不是!”尹子棠彻底绷不住了,满眼满眼都是恐惧。他在诧异,为什么林染会知道这些!他在怀疑,难道,难道错了?她,她是妲栀吗?
“乔又俏不是我指使的,我与她也早在认识你以后便断了!她不是我的情妇,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妲栀,不是我,和我没有关系……”
“是吗!?”她面上净是狞笑:“尹子棠,若是我之前死了,也正是你害得呀!是你啊尹子棠,是你亲手害死的我啊!”
尹子棠彻底垮了,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一个劲的解释不是他,与他无关!
她却一点也不打算放过他,若不是他,真正的陆妲栀又怎么会殒命?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帮陆妲栀报了这个仇。毕竟,她真的是因他而死!
“尹子棠,你承认乔又俏曾经是你的情人吗?那么,乔又俏又到底是不是因为你而妒恨上的我,从而杀了我。而你,真的没有一点责任吗?尹子棠,若现在的我是其他人,那么,真正的陆妲栀去哪了?她是不是早已经魂飞魄散了呢?毕竟,深爱的男人却还养着情人,她该有多伤心啊。她的死是你导致的,你是罪人。可你现在却想要在杀死她一次,尹子棠,你当真,要这么做吗?”
她的眼中仿佛有导弹,又如同利剑。没一下,都直刺他的心窝子。
“因我而死?因我而死?因我而死……!真的,因我而死?”他喃喃念叨着,又仿佛孩子寻求大人答案似的,向她望去:“若真是因我而死,那妲栀还会不会……原谅于我?”
林染看出他眼中的殷切,那般可怜。可那又怎么样呢,陆妲栀确实因他而死。她已经没了,一个死去的人,又怎么来原谅?
想必,直到最后一刻,陆妲栀是以为乔又俏给她下的毒,是尹子棠下给她的吧!那时候她一定绝望的不得了,有这么,原谅尹子棠呢?错了就是错了,有些错,永远也弥补不了!
于是她闭上眼睛,默默摇了摇头。
“不会了,尹子棠,她不会再原谅你了!”
静默半晌,林染听得稀稀疏疏之声。接着扳机被扣动,发出“吧嗒”的声音。两秒钟后,“嘭”
枪声再次响起,就在她身旁,声音是那样的刺耳。恐怕她一生都忘不掉这道声音,肩头蓦然一重,尹子棠布着枪眼的脑袋靠在她肩上。温热的血液很快染湿她的肩头,林染心头恍惚,他已经从她肩上滑下去。
尹子棠自戕了。
因为,他的姑娘死了。
是他害死的,他得抵命!
后脑勺的头皮传来一圈圈的麻意,那麻意恨不得将头皮炸开。她捂着脑袋,像只兽一般低声呜咽。
这一刻,她体验到了什么呢?乱世浮沉,人命如草芥。就算站在权利顶端,也轻易改变不了这世道。而人,难免纠缠在男男女女的恩怨纠葛当中无法自拔。甚至,为之付出了生命!
江湖原本是潇洒的,却因为情爱的介入,最终变得步步谨慎。每一步踏错,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死!
身边的一切画面忽然停止,仿佛在一瞬间被定格。她瞬间置身于黑暗中,遥控器屏幕发出的莹莹蓝光也再次出现。就在她脚边,低一低身子就能捡到。她拿起遥控器,将屏幕上的字念出来:“恭喜二号玩家林染,成功解锁总有歹人要害我一书中所有关卡。恭喜二号玩家找出书中所有要害主人公陆妲栀的凶手,获得一次任意许愿的机会。
玩家将在一分钟内回到现实,请玩家尽快想好要许愿的愿望。只要不侵害到人类和平,本系统都可以实现!许愿时间有截止,玩家请及时许愿。否则时间一过,愿望将清零哦!
下面,再次恭喜二号玩家闯关成功,回到现实!”
“唰”一道绚烂至极的镭射光像是势必要闪瞎她眼睛一般铺盖地的袭来。林染立即闭上眼睛,直到眼皮感觉不到那光亮,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好安静!
睁眼,眼珠的眼眶内转动。深蓝色的窗帘,白色墙壁。
是宿舍,回来了!
她一屁股坐起身来,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终于回到现实了,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宿舍里空无一人,窗外阳光明媚。于是林染掀开被子顺着梯子走下床去,先是去阳台找了一圈,没人。她又转悠回来,这才想起看手机。
谁料好不容易从一个犄角旮旯找到手机,打开界面,上面却显示着现在是十月十一!
十月一日十月十一。
竟然过去了十!
她有幸见过舍友张余歌穿书的时候,她的身体是怎么样生活的。所以林染立马便能想到,她是怎么渡过这些的。必定是如行尸走肉一般,一点活泼劲儿都没有了!
呜呜呜,一定给很多人留下了惊悚的映象。初印象可是非常重要的啊,如今这样可怎么好?
还有,舍友她们呢,都去哪了?
正想着,宿舍门忽然就被推开了。先走进来的是苏一洋,见到站在地上林染,她颇有些诧异。
“你……醒了?”毕竟有张余歌的前车之鉴,很好判断一个冉底怎么了。自从她们十一假期回来以后,就发现林染变成了一副和张余歌军训时期一模一样的状态。十一一直和林染待在一起的管薏也描述,简直是诡异。
林染父母打电话来,问她为什么还没有回去。林染也接羚话,居然找到理由把父母搪塞过去。可是其余时候,她又和当初的张余歌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