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擦身而过。

死亡在这种对决中如影随形。

来者的实力胜过阿图尔一个档次。

锐利的灰色魔力顺着剑刃发散，却在他赤裸的皮肤上消散于无形。

而对方那结结实实的一拳，阿图尔出拳硬碰之后几乎握不住左手。若不是卡琳及时的支援，恐怕会吃个大亏。

安迪的弹丸打在了那人身上，正中脊椎。

阿图尔自认不可能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接连不断地进攻，而对手确实做到了。

身躯柔软得几乎不似人类，那不可思议的敏捷让阿图尔的进攻像怒气攻心时持刀的小混混一样笨拙。

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面对掌灯人时一样。

只不过掌灯人没有使用任何魔力，就把他逼迫得比眼下更狼狈。

节点开始飞快地运转，魔力开始在手上积蓄。

在躲过那一拳后，阿图尔在紧密攻防的空档中摆好了架势。

“破影斩”

灰色的魔力在空中绘出飘逸的痕迹。

还伴随着血雾——鲜血来自两人。

阿图尔的右肩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对方的伤口则在胸前。

要是再深入一点就好了。

但他现在只得迅速地拉开距离。

紧接着，卡琳的法术打在那道伤口上。

“血。”那声音粗糙得刺人耳朵。“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他接着说。

“自从第一次尝过血，你就会忘不了它，不管那是什么血。”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享受空气中的血雾一样。

“美妙得难以想象的味道，你就没发现吗？”

“我不觉得。”阿图尔调动灰色的魔力来遏制伤口的出血，然而对方身上，那道本就不大的伤口，不需要额外的魔力就已经止住了鲜血——实力远超于他的证明。“我们这里不流行野人的传统，猎场也不流行。”

用魔力封住的伤口成了被针对的重点。

随后的战斗中，已经负伤的阿图尔全靠一旁的卡琳协助。

阿图尔的右臂在剧痛中使不出多少力量，但依旧无所畏惧地冲上去拦截住了那个男人的行进。

在刚刚的搏杀之中，他意识到，对方的优势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徒有第四级的力量，却不能灵活的使用，而是单靠身体素质的优势在战斗。

警务长的实力大概是第二级力量中游的水平，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怎么体验过这种近距离的生死搏杀，但是狼群袭来的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凭借丰富的经验，警务长把握住了一个绝妙的空档。

那本来艰难地躲闪着狼群的围攻的警务长在“勉强”躲过猛扑之后，距离与那个男人拉近到了已经不足10米的位置，在对方的猛攻被炼金术士的法术束缚住左脚的那一刻猛地冲了上去。

一旦被限制住敏捷的身手，赤手空拳的人要用什么来招架攻击？

阿图尔也立刻冲了上去。

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就这么出现了。

那拳头打在警务长的剑身上，几乎让金属的材料变形。随后，他的另一拳聚集起强大的魔力，身前传来猛烈吸力让阿图尔不得不闪躲，以免被这一击直接了结。被挫败的进攻只得就此结束。

“一起上也没用的。把血交出来，我保证不会杀光你们。”

“血？”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卡琳依旧开口问了出来。“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小姑娘，不要明知故问，你身上就有血的味道，而且很新。”那人挥了挥手，狼群中还活着的几头便迅速脱离了战斗，跑到了他的身边。

双方在这个距离上再次对峙。

“你到底是什么人？”阿图尔把身上的伤药洒在肩头，剧痛让他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了这句话。

“我？我只是个老猎人。已经很久没有名字了。”

警务长皱着眉头，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他的语气里带着恨意和恐惧。

“斯宾塞·格林。牧狼人。”

那人爽朗地笑了出来。

“居然还有人记得我，这可真是让人开心。待会儿我允许你第一个逃命。”

“牧狼人，听上去很厉害啊。”阿图尔轻蔑地笑了一声。“我感觉，我这辈子遇到过最弱的第四级力量，就是你了。”

“没错。”斯宾塞没有发怒，反而跟着笑了起来。他抚摸着身边的那头狼，凶悍的森林狼此刻像条狗一样温驯。阿图尔可以看到，那头狼的侧身，是不久前被针线缝起来的伤口。

“所以我需要血，把那些血给我。”

“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你现在离开，我们发誓绝不报复。”卡琳再一次喝下延时之流药剂，源生之血大大强化了她的体质，这种药剂已经不是多大的负担了。

此刻炼金术士的力量陡然攀升，她原本就是第三级力量的顶级水平，在得到源生之血后迅速恢复，在药剂的加持下毫无疑问是对斯宾塞威胁最大的人物。

“是吗？”他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希望你们只是不认识那是什么。”

说着，他咬破自己的手指，伤口的鲜血滴在那头狼的伤口上。

伤口飞快地愈合。

而且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头狼开始变得更加，凶暴？

就像是被游离的魔力附身的野兽一样，那头狼的体内开始迅速变化，不过眼前的这只更加明显。

“现在，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阿图尔看了卡琳一眼，后者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那我也依旧拒绝。”阿图尔抖了抖受伤的右肩。他所用的药物是混合剂，大概成分有几种：止血，促进愈合，镇痛。此刻伤口依旧有不小的妨碍，但是无所谓了，他深深地呼吸了几次，确保自身的节点没问题。“你这种毫无战斗的技巧可言的废物，也不是那么值得我们害怕。”

接着，阿图尔开始盘算接下来的攻击。

到达第三级力量之后，他迈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不管对手要使用什么招式，只要盯住其魔力的变化，那就可以轻易识破大致的目的。

而斯宾塞废话这么久，并不是真的想和他们谈判。

目的只有一个：法术。

那位牧狼人召唤人造黑暗的法术需要准备。

阿图尔想到了卡琳召唤出的那些瞬间破碎的光球，想到了那个冲锋中，完全被遮蔽的魔力变化。

他的手放在了腰间。

有件东西曾在黑夜中帮过他一把，而在这个时候会更为显著。

“注意照明！”阿图尔在他的法术成型前大喊。

斯宾塞意识到被识破，立刻行动，已经构筑得差不多的法术立刻成形。

“暗影帷幕，驱散光芒，遮蔽天日，现。”

黑暗瞬间吞噬了周遭的光线，魔力遮蔽了附近的气息。

强化的光亮术依旧没有在第一时间起到什么效果。

狼嚎涌起，被牧狼人的血强化的那头巨狼嚎叫着朝阿图尔扑来。

带着源生之血的卡琳毫无疑问是斯宾塞的首要目标。

炼金术士的实力弱于他一个档次，甚者更多。

在这种来不及形成强力法术的距离上危险万分。

这种护盾又能够撑住几次。

斯宾塞的拳头砸上去的效果无异于巨锤，并且还在绕着护盾移动，以免被法术锁定。

直觉在警告他还有其他的危险。

而在他施展暗影帷幕的同一时刻，匿踪之炬生效。

斯宾塞平时或许能够凭借狼一样的感知，识破这种伪装。

但是暗影帷幕限制的不仅仅是他的敌人，施展法术的人也被屏蔽了感知。

在这个位置上，阿图尔又一次展开架势。

卡琳的护盾承受过3次伤害后终于破碎，斯宾塞敏锐地躲闪着炼金术士的反击，同时提防着异变发生。

卡琳压迫着自己的节点全力运转，魔力之矛和奥术飞弹齐射。

阿图尔则在牧狼人打散卡琳的进攻时突袭。

流萤——刺客常用的招式被长剑施展。

牧狼人万分小心，但终于是慢了一步，鲜血飞溅而出，洒在了阿图尔身上。

他的潜行也到此为止。

此刻，伤口而剧痛不已的斯宾塞终于在鲜血的牵动下逐步失去先前的冷静。

牧狼人如同嗜血的巨兽一样扑来。

阿图尔虽然自酌不敌，但也没有躲闪。

他知道，借助斯宾塞的误判得来的机会是唯一的制胜之道。

想要击败强过自身一个档次的敌人，单凭一点小小的技巧是很难办到的。

对手是施法者的话倒还简单一点，被近身之后很容易折损在远弱于自己的人手中。

而战士的话，小规模的短距离战斗中，只能来上一场正面的较量。

有灰地铁壁之称的老师说过，战士之间的较量是不能存有逃避之心的。

“律令：法则之网。”

卡琳使出的，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法术。

斯宾塞此刻被魔力汇聚的网牵着住，在分神解决网的同时，阿图尔已经杀来。

这一次的交锋中，阿图尔依旧没能占到太多便宜。

“这就是实力的压制吗？”他在伤痛的影响下也变得好战起来。“来吧来吧，我也没什么好怕你的。”

当暗影的帷幕消散之时，警务长看到的，除了遍地的狼尸和生死不明的治安官们，还有眼前的那惨烈战况。

凶名赫赫的牧狼人在战斗的最后一刻选择退缩，借助阿图尔躲闪的空挡，冲向已经护盾破裂的卡琳。

炼金术士无力对抗这个凶兽。

她没有躲闪，甚至没有犹豫。

把体内所有的节点的力量一瞬间拉升至极限，全数过载，然后打出威力惊人的一击。

牧狼人在将她击倒的那一刻也身受重创。

阿图尔同样没有躲闪，奥金长剑刺穿了牧狼人的躯体。

卡琳昏迷不醒，斯宾塞跪倒在地，胸口的长剑说明了此刻的胜利者是谁。

接连咬伤数人的森林狼悲号一声，旋即逃窜。

阿图尔本想要追过去，然而身体的剧痛不容许他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