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章 偶遇(1 / 1)咸鱼收藏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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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特的戍卫军中至今保留着一支骑兵。

虽然法术和枪械在战争的应用淘汰了这个古老的兵种,但处理汹涌的人潮时,一支马背上的治安部队显然更合适。疏导人群时穿着制服的治安官再怎么大吼,也终究不如战马有用。

只不过,此刻跟在科林身边的骑兵们是他所剩不多的亲随,提特城官方现存的驻军的精华,而非那些装样子的治安部队。

城市空虚,大部分战力已经追随王太子奔赴前线,现在是拥王派最虚弱的时候。

越到这种紧要关头,掌权人越需要摆出威严的架势,这样才能在多事之秋里带给他的民众安全感。

阿图尔一行人混在人群当中,看着市民们衷心地为这位保护了这座城市数十年之久的总督欢呼。

也许很多人曾反对他开征的某项税收,抵触他颁布的某项法令,不满于他保守的经济手段和严格的宵禁制度。但当战争的威胁笼罩着整个国家,动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没有人不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位总督。

科林拉着缰绳,不时地对欢呼的人群挥手。这位传奇名将需要让他的民众相信他此刻仍能保卫这里,一如往日。

提特是由山贼和叛军轮番占据的匪窝改建而来的城市,几经战争磨难和政权更迭,仍是维林诺当之无愧的明珠。

昨天,城外的一场袭击让半个城市都人心惶惶。

艾森斯塔特的教会和法务部成员的尸体弃之荒野,现场的战斗之激烈让人触目心惊。随着那支折返的商队的消息,不安和恐惧在城市里蔓延。

阿图尔如此评价道:“他们在害怕。哪怕没人喜欢那个强横的邻居,但谁都知道,安克利姆和伊川的战争离不开他们邻居的支持。”

克里斯蒂则认为,是这种规模的凶杀案足以让所有人感到动乱将至。

越来越多的流言指向安森之眼。

现场遗弃的武器弹药,总督刻意隐瞒的尸体,以及,昨夜戍卫军突袭了安森之眼在此地的总部。安森之眼是王太子的手下,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流言因此散播。

两国关系会如何变化?王太子对邻居的制裁而做的报复吗?还是说他们的强邻在这个时候有所图谋?每个猜测都意味着可怕的后果。

阿图尔甚至费了很大功夫才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拿着安森之眼给的地图。进城的时候,他们一度被“请”到总督府邸喝茶。然而科林那天并不在官邸里面,只是派了一名副官盘问。

在确认各种手续无误,递上了盖斯科因男爵的信件之后才获准离开。

“我们本来想着低调点的。”卡琳在去旅店的路上不住地抱怨。

十几名城卫军的士兵跟在他们旁边护送,招摇得不得了。

阿图尔给的解决方案也很简单,“住最贵的,让他们知道我们真的是来公款旅游的。”然而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光是大厅里穿着各国领事馆的服装的人就有六七个。

果断换地方。

折腾了半天,快要入夜的时候,才终于在一家还算像样的酒店入住。这个还算像样是在阿图尔眼里。

“开阔平坦,周围的建筑全比这里矮上不少,顶楼的视野更是一流。”

本来想感谢一下老板阔绰的克里斯蒂听完这话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那一晚上,住惯了帐篷的几人都睡得非常的踏实。风餐露宿和豪华酒店,这个反差足够给近日来疲惫不堪的众人一点满足感。

次日清晨,习惯早起的阿图尔没有打扰已经告知不想要被叫醒的同伴,只身一人去了餐厅。毕竟是在城市当中,他没有带着自己常用的佩剑,只在腰间装了一把匕首。除此之外,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巨大的木匣子,被一旁的侍者接过去保管。他再三推辞,但侍者的坚持让他不好再拒绝。

那个匣子的重量让三个人才吃力地提走。

在取冰激凌的时候,阿图尔面前是一个看上去比他略微年轻一点的女人。

银灰色的长发束得十分严整,没有别的饰物,淡蓝色裙装还有算不上寻常的白色手套。

从穿着打扮上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都是常见的流行款式。但他在纠结该不该提醒一下眼前的修女,如果要伪装身份的话,应该把鞋子换掉。

毕竟在教会里呆过一年,阿图尔接触到的宗教知识应该是超过了绝大部分人,比如教会里并不常见的古典服装,一眼认出来不算太困难。而眼前的这双鞋,虽然想不起具体应该归类于哪个套装,但必然是属于教会的修女。

也许是警觉过度,也许只是单纯地觉得教会的修女出现在这里很不寻常,阿图尔一时兴起跑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

塞西莉亚意识到自己忘了换上便鞋的时候,苍白的脸刷地一下翻红。

“抱歉,让您见笑了。”

像是犯错了被发现的学生一样,她对这个善意提醒的陌生人致歉。

两人在餐厅里对坐着寒暄,从这里厨师的水平到最近的遭遇,无所不聊。

艾森斯塔特的国教从没能在这里站稳脚跟,以至于出事之后,虽然有一些信众本能地感到了担忧,但也没有机会彼此交流什么。塞西莉亚这样的神职人员擅长的是战斗而非传教,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和本地的教会联系。

阿图尔只是无心的询问,但听者有意。

“果然,所有人都在打听那场伏击战。”塞西莉亚心里的不安加剧了几分。她知道眼下最该做的就是配合威廉姆斯的安排,然而毕竟自小在教会的呵护下长大,面对这种孤立的局面时,她倍感力不从心。

“我也对那件事情深表遗憾。”塞西莉亚做出祈祷的模样,“希望可以早日查明真相,让那位神官弟兄安息。”

看着眼前的少女哀悼的样子,他也双手交叉于胸前,为那位死去的神官祝福。

既然对方不是很愿意解释,阿图尔并没有再追问什么。虽然安东尼·艾登在过去的岁月里,作为灰地代治者一直是教会的坚定盟友,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养子就有权力去打探明显是不该多问的东西。

毕竟养子这种身份,在强调血脉世系的贵族当中,既不受尊重,也不受保护。

不过这个身份还是让塞西莉亚打消了戒心。

“我经常听老师说起过艾登大人,他们关系很好。”

这是个让阿图尔倍感意外的事情。

艾登在过去的人生中,一直因对女人不感兴趣这个标签在交际圈里出名,以至于总有不自量力但又偏偏想成为他养母的女人过来尝试。

比如那个明明比他和伊迪丝都大不了几岁,精通传送门研究的天才。

品尝着甜食的时候,人可能就会比较多嘴,阿图尔总想多打听一下自己的养父的消息。

牛奶,坚果与蜜糖混合,浇在冰沙上,这就是那个时代的高端甜品所应有的样子。

“这也是伪装身份所需嘛,都来这儿了怎么能不尝尝。”她为自己解释的理直气壮。说着,还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乱讲。

阿图尔饶有兴味地看着塞西莉亚小口品尝冰激凌,严格遵守戒律的话,神职人员是不该吃这些的。禁忌饮酒,非休息日禁忌甜食,那些规定麻烦的要死。

那些奇奇怪怪而又繁琐无比的清规戒律,面向信众的部分少之又少,但是管束神职者的多如牛毛,这也是阿图尔放弃了成为圣殿骑士的原因。当然,在那半年多的实习期间,他一直很小心,至少是没被逮到过。

终身苦修是不可能的,装个样子都不可能的。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虽然这是雾海对岸传来的谚语,但哪怕是相隔万里之遥的艾森斯塔特人也对此赞同不已。没有自由,哪来的快乐。

想想吧,教会甚少允许人神职们单独行动,同时又常常把已经定下来的编组打散,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互监督。一个人的时候,戒律可以视若无物,两个人的时候,就得老老实实遵守了。

桃红葡萄酒是那种颜色可爱、口味清爽,适宜让新人尝试的饮料,尤其是它看起来真的很像是果汁。

塞西莉亚喝下第一口就意识到了阿图尔递来的饮料不对,但她没有拒绝,一饮而尽。

“过分。”修女轻声责备止不住笑意的阿图尔。“这样做等于你也有责任。”

若是放在两三百年前,饮酒的神职轻则剥夺职务,重则锒铛入狱。而现在,只要不是酗酒的事迹被公开,往往只是以内部的批评和处分告终。

这些改变不仅是由于教会本身的衰落和异教的冲击,时代在变化,不能永远拿着过去的教条来适应现代的潮流。

“好吧,我有罪。”阿图尔没有反驳的意思,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

用餐完毕,正打算礼貌告辞的阿图尔随口多问了一句塞西莉亚的目的地。

“看来我们还能再拼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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