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如此笃定?”冉思迁反问道。
“你别看我这样,我看的清楚的很,人有人气,山有雾,如果一个人他终年有一股气在头顶围绕,那此人必不是故渊池鱼之辈。”
“那你看我头顶有气?”冉思迁问道。
“有”算命人示意冉思迁附耳过来。
在冉思迁耳边轻声道:“有一股气,似黑似黄,如蛟似龙。”
“老夫这双眼又能看得清多远呢?”算命人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似乎看到冉思迁骇然的神情,算命人不知从何处拿来一蒲平递给了冉思迁:“三个时辰,垫下还是垫下好。”
此举可称咄咄怪事,冉思迁木讷的接过算命人手中的蒲平,一惊非小。
那声殿下是殿下还是垫下,殿下分不清,冥冥之中,他竟然在这石桥之下感到一丝平静。
旁边的算命人很怪,人怪,话也不通顺。最后说的话更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雨落大地,便是来自天上么,既来自于天上,为何还要落下,不是来自天上,为何穿过云层,身上沾染了潮湿。”
石桥不高,行人来来往往,却如同看不到二人一般,滴落的水花不是雨水,也不是露水,滴在身上不留一丝水渍。
冉思迁坐在石桥下,双目紧闭,置身在一处从未见过的天地,天旋地转,天在脚下,地在天上,瓢泼大雨由地落于天,点点滴滴累计成积云,击碎积云,云中雨滴似龙翻云吐雾,地中土龙破土而出,盘山而踞。
冉思迁身在妙境,三个时辰已经悄然而逝。
这奇妙的光景被突兀的一声打破:“桥上的少年,我见你骨骼清奇,能否下来听我讲两句啊。”
天岐闻言,张口就要推脱,桥下又飘然来一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天岐感到意外,倒是收回了脚步,想要一探究竟。
这人说不定真的有点道行,不然自己的“找人”还没说出口,怎么。。。难道是巧合?压下心中的疑问,天岐转身下桥。
这一见,可是惊的质壁分离,方才还是空旷之地,凭空的出现了一个算命的摊位,一桌,二人,三张椅。
一人头顶道冠,身着僧裟,双目白如雪,皮肤黑似漆,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自己甚是骇人。
另一人蓬头垢面,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却是器宇不凡,令天岐有一丝熟悉的感觉,隐约之间似有龙吟,转瞬即逝。
天岐坐在了椅子上,近在咫尺,这才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正欲脱口而出,只见那算命人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嘘声。
那算命人拿起竹筒上下摇晃,越是摇晃竹筒中的签数越少,竟然一丝声响都不曾发出,到了最后仅仅剩下一黑一白两根签,算命人才渐渐停止。
天岐在那算命人的示意下伸手摸向竹筒之中,即将触碰到签时,那算命人周身一震,连连把那竹筒收回,似笑非笑的看着天岐道:“身是身,魂是魂,身虽是人身,魂是半妖魂。”
天岐哪见过这个,见那算命人提到半妖只觉得神乎其技,连忙道:“大师,那你给我算算我姓什么?”
天岐求的哪是自己的姓,而是本源。
那算命人却是连连摇头,手中拿起木鱼轻敲三声,边敲边对着天岐说“前世因果今世报,福缘指尖都溜走。”
三声落响那一刻,冉思迁双目突然睁开,虽身无元气,气势暴增,犹如俯瞰众生之威,望去,只觉得苍龙在天。
“天岐?”
“冉大哥”见冉思迁如此打扮,天岐心中有愧,低头道。
冉思迁见到天岐也是百感交集,此时心中的烦闷萦绕心头,只想一吐为快,二人互相打量对方,一人破衣褴褛乞丐装,一人长衫破烂血迹干,更是觉得惺惺相惜。
“这个,我提一句。”算命人拿起纸扇,很快就被二人的话语打断,二人你一句,我一答,将心中所有烦闷横扫。
算命人悻悻的坐下,不到一会,又站了起来:“那个,我先提一句啊。”
一人侧耳倾听,一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所遇所见娓娓道来。
算命人一脸忧郁,自己仿佛成了一个空气人,罢了罢了,那算命人只得用手指沾水在二人抬头可见处挥手写下。
笔走龙蛇,落笔之时,天空一阵闷雷震天,滚滚的雷音传来。
“大胆!”
“放肆!”
同时两道声鸣。
冉思迁和天岐二人心头一震似乎听到一声惊雷,望向空中已近黄昏,回头观来,二人皆坐于青石之上,面前哪里有什么算命人,仅仅有一青石阶,其上倒是苔藓遍布。
二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震惊,观那石阶,二人面前各有不同。
冉思迁面前是:兵亦匪,匪或兵,手握令牌称山王。。。
冉思迁看到后面的字神色慌乱,急忙用手涂花了上面的水字,那字却依然刻在心头,无论如何都是挥之不去。
天岐面前则仅仅三个大字:不夜侯。
不夜侯,短短的三个字又与天岐的身世有着怎样的牵连?
二人各有所得。
皆,大欢喜。
二人皆心有所想。
好在天岐将冉思迁的衣物拿了回来,此刻冉思迁握着手中冰凉的玉牌,心神不宁。
此物乃是乾坤玉石打造而成,在宫中都是不可多得的罕见宝物,方寸之物别有洞天,其中冉思迁收藏的珍稀异宝更是数不胜数,催动此物不仅需要元气,还需要极其复杂繁琐的方法,寻常人只当做普通玉石看待,也不怪那赖林眼拙。
但是这等宝物,重回冉思迁手中如同街边的石头一般,分文不值。
好在赖林身上有些许散碎银两,令二人不用再风餐露宿,不过令冉思迁震惊的是,这小小的一家客栈竟一晚白银十两,比起帝都脚下都是要贵上一倍不止。
看着桌子上散碎的银两,一个出生以来含着金秤砣的人和一个从来没用过银子的少年,某种意义上来讲,从来不知道钱是何物的二人,此刻同时为银子犯了愁。
“这个。。。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冉思迁想问什么,天岐心明镜,哪是不多拿点,不还是着急去找你么。
时近拍卖行开启之日,来这离铁城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客栈酒肉的价格也是涨的离谱。
“有了。你刚才和我说那铁爷是想要用丹药换取丹药,离拍卖行开始还有四天,即便如此,我炼制一颗先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如何?”
话罢,二人同时相视,摇了摇头,就算时间够,手里的钱都不够买一株佐药的。
一筹莫展,冉思迁突然想起了之前提到的令牌,天岐拿出那令牌,看来看去并无不同。
其上并未元石阵法,也无大师雕刻,这令牌之中,到底蕴藏着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