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婆站在家门口,来回徘徊,左等老道长没来,右等他还没到。
王老六在炖鸡汤,老母鸡汤味扑面而来,他用铁勺从锅里舀了一勺,放在嘴里咂了咂,鸡汤的鲜美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鲜美无比,回味无穷。
他朝五婆招呼道:“老伴,过来盛一碗鸡汤喝喝。”
五婆叉腰,仍旧在屋门口走来走去,大嚷道:“老白喝咋还没过来!”
老白喝是老道长的“闺名”,他在大汤村基本上是属于蹭吃蹭喝,胡吃海喝的存在,偶尔谁家产妇产子不顺,会叫他过去救治一下,之后老道长便由此理由在主人家中吃吃喝喝,他吃的少,喝的多,一般味道不纯酸涩的酒,他一闻便知。
主人家若是故意以不纯不正或者劣等酒招待老道士,他便会瘫在椅子上,任谁上前拉都拉不走,“你家这水忒过分了,水里掺酒,是不是晓得贫道爱酒,故意的!?忒热情好客!”
故而“老白喝”之“闺名”由此而来。
王老六道:“你在门口转悠半个时辰了,急啥子,过来喝碗鸡汤,我把锅里头老母鸡肉都捞出来了,待会咱俩分分。”
他徒手从滚烫的锅里拿了个鸡腿,站在灶前啃,一边啃一边道:“待会搞个鸡头搞点鸡汤泡饭给那丫头送过去,鸡肉可不能给她,咱俩都不够分。”
“吃吃吃!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五婆忽然冲进屋里,手指点着王老六的额头,戳着他,破口大骂道:“死东西,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啥事都要老娘干!”
王老六生性懦弱,不敢跟母夜叉婆娘顶嘴,他放下了手中的鸡腿,把嘴上的鸡油一抹,“老伴我不吃鸡肉,全给你吃。”
五婆变了脸,前一秒凶神恶煞,要杀你全家的表情,下一秒眉开眼笑,咱们俩是夫妻要一辈子恩恩爱爱的神情,“说好了,整只鸡都是我的,你可不能再吃了!”
王老六十分之委屈,点头说:“好。”
听见属于老道士的标准走路拖沓声,五婆转过脸讽刺道:“哎呦,老白喝你老人家终于来了!”
老白喝道长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左闻闻右闻闻,问道:“锅里的老母鸡高寿?”
“滚,跟你没关系!”五婆赶狗一样赶他,盯着老白喝道长身后的一男一女,问道:“你带来的?”
老白喝道长道:“贫道在路上碰到的,说是村长的公子和儿媳,执意要跟贫道一起过来拜访你。”
“呦呵,”五婆挺胸,双手环胸,气势磅礴,目空一切,她冷笑一声,“你们就是昨天闯进村的两个混蛋?”
“嗯,是我们……”
启文翰点点头,瞬间又摇头,“什么话,我们俩不是混蛋!”
五婆沉着思考了一番,答道:“那是蠢蛋?”
楚言慎淡淡看了她一眼,启唇道:“他是杨树林。”
“人妖?”五婆在听到楚言慎的声音之后,发表了她的意见。
楚言慎声音略有些低沉沙哑,要假扮成女子相当不容易,这种冷冽清哑的声音,是他的极限了……
启文翰忍住爆笑的冲动,“这是我媳妇。”
这是一直默默无语的王老六也发表了他的意见,“娶了个人妖当老婆,你脑子是不是坏的!?”
楚言慎幽暗深邃的眸子一刹那冷冽清冷,犹如深不可测的古潭,他冷冷道:“你们如此有意思么?他想娶谁是他的自由,他开心,我自愿,我们的结合对他人未曾构成伤害,便足矣。”
老白喝道长见两方辩友争执不下,现场气氛着实尴尬,于是打着哈哈道:“你孙女不是要临盆了吗,快领贫道去看看,别耽误了吉时。”
“放你满嘴的狗屁!”五婆道:“生孩子要鬼的吉时!”
启文翰忍不住插嘴道:“我说五婆你这人怎么满嘴脏话,就不能好好聊天吗?”
就在楚言慎一脚即将踏入厢房时,五婆挺着胸站在房门口堵着,“人妖勿进!”
启文翰道:“我不是人妖,我总能进去看看吧!”
五婆挺胸,叉腰道:“人妖的男人勿进!”
说罢转身进厢房,“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呸!我呸!我呸!”启文翰朝房门吐了好几口唾沫。
他两只手面朝上,像是抓住了空气馒头一般,手指弯曲着,他暗戳戳地对楚言慎道:“五婆胸好大!”
楚言慎一本正经答道:“的确不小,比我的大。”
他环视了整间屋子的布局,屋子干净整洁,虽然地面潮湿,但却没有潮湿应有的腥味。
香案上供奉着一张画,图画里是个胖乎乎的孩童,面前摆着一鼎香炉,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飘在画前,画里的小孩趴着,脸上带着笑,似乎能嗅到香火味。
他兀自走到案桌前,盯着那幅画,若有所思。
楚言慎道:“很像年画。”
启文翰嘴角微抽,“这家人真怪,把年画当作菩萨供奉,好香,是纯正老母鸡的香味!”
启文翰一路钻到厨房,掀开锅盖,大失所望,“老家伙挺能吃,鸡肉一个不剩!”
滚沸的鸡汤里,独留一只鸡头和一个鸡屁股……
楚言慎上前望了望,道:“鸡肉放在另一个地方。”
他走到碗橱面前,打开橱门,一锅热腾腾的老母鸡肉尚在飘着热气……
楚言慎道:“两个老人家打算独吞鸡肉,留个鸡头和鸡屁股给孕妇……”
启文翰下巴都要惊掉了,“不是吧……两个老不死的,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也能干得出来?”
楚言慎道:“里面的孕妇不是大汤村村民,是从外头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