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前厅,莫语同楚言慎一人坐一处,面前是一方圆圆的小木桌,袖珍精致。
莫语疑惑瞧着他,问道:“大人您今日为何有些反常?”
“哦?”楚言慎撩了眼角,眉目淡然,“你倒说说是哪里反常?”
他一手托腮,另一只手轻轻敲击桌沿,清脆的声音从他匀称修长的手指间蹦出来。
楚言慎眼底含笑,往莫语杯盏中斟满茶水。
莫语如实回答道:“单单凭您说要娶我这件事就很反常,压根不可能呐。”
她愈发不自信起来,总觉得哪位男子要求娶她,那定是有什么惊天的阴谋。
李锡如此,楚言慎应该,或许,八成也是如此。
以利益为主,是很多男人的通病……
男人都是这样。
楚言慎让她不要胡思乱想,“阿孰,我求娶你不是出于利益,纯粹是由于天意。”
莫语疑惑,“不知尚书大人对地理命数颇有研究,可否告知何为天意?”
楚言慎一字一句道:“我与你成亲,执手相伴,相濡以沫便是天意,便是姻缘,所以不要用八字不合,算命先生的话来拒绝我了,这样的理由很烂!”
那日下大雨,她同李锡说的,八字不合不宜相守的话,恐怕是被楚言慎听了去,这让莫语有些诧异。
莫语看着他,墨色深瞳炽炽撩人,她问他,“刑部尚书大人,我配得上您吗?”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势均力敌的夫妻关系才能长久维持现状。
她家境一般,相貌一般,遭受匪徒污辱,如今怀有身孕,声名狼藉。
尚书大人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前途似锦,无论是哪方面的条件,莫语都自知,她配不上他。
楚言慎握住她的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你认为谁能配得上我?”
莫语眉头一皱,“我怎么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谁配得上我,那你怎么知道你配不上我?”楚言慎微笑看着她,“你怎么总是如此。”
总是如此?
莫语问他,“什么?我怎么了?”
楚言慎有些惆怅,低低说道:“你总是拒绝我,这一次不要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
锦州红牌风月场所,怡红庭内,启文翰躺在一个腰细身娇的女子身上吃葡萄。
启文翰醉眼朦胧,赋诗一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去年莫问愁知己,人面桃花相映红,小荣倒酒!”
女子娇媚动人,“公子,人家叫小柔,不叫小荣……”
启文翰的脑袋枕着小柔白花花的大腿,看着她眯眼道:“小荣!小柔!都一样!!有什么区别……都是女人……都是女人……”
启文翰神神叨叨,转过头把脸埋在小柔的肚皮上。
小柔手中手帕挥舞,她笑道:“公子你错了,也有男子叫小柔的。”
启文翰啜泣着,泪水模糊他的视线,面前黑乎乎,伸手不见五指,他忘了,他的脸覆在一个妓女的肚皮上。
世间恶心的人千千万万,不多不少,正好叫他给碰见。
亲身经历的,远比从他人口中听来的教训要惨痛得多,无论男子女子,在外都要照顾好自己。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头顶上方响起一个声音,“文翰。”
光听声音,启文翰也知道是哪个,他头也不抬,只道:“做甚?”
“夜深了,接你回家。”楚言慎朝小柔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小柔伸出白嫩的手臂,朝楚言慎的手上摸去,“公子”
楚言慎皱眉,脸色不悦,“你先下去。”
小柔对于男人的秉性摸索出了一套门道,世间男子皆如此,靠下半身思考,有钱人喜欢端着,面子上过不去,定要义正言辞拒绝拒绝,才显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公子一起玩嘛”小柔抚摸楚言慎的大腿,自下而上,她很懂男子何处容易起反应。
楚言慎却脸色一沉,喝道:“让你下去听不懂!?”
他的声音不算响亮,但却低沉有力,不止小柔被他喝得娇躯一震,就连启文翰都虎躯一震。
启文翰从小柔身上爬起来,手抵床板,另一只手撑着脸,侧躺着,眼皮耷拉着,“你是捉奸来了?”
楚言慎道:“天色已晚,同我回府。”
小柔听之更是猜测连篇,她出去前还替楚言慎和启文翰两人关上了门。
启文翰躺平,仰面看床帘,叹息道:“那是你的府邸,我若总是过去,日后成亲,你家那位不得说闲话?”
楚言慎走到桌前,往茶杯中倒满水,递给启文翰,淡淡道:“放心,你住在府中,莫语不会赶你走。”
启文翰听罢,一激灵爬起来,“你真要娶莫语?”
楚言慎点点头,“我的样子像是玩笑?”
启文翰继续道:“当真!?”
楚言慎不以为然,“自然当真。”
他拉起启文翰,“走了,陪我去找阿孰。”
启文翰头往后仰,“这么晚了你找她做什么?”
楚言慎一把拉起他,言简意赅道:“求亲!”
……
“阿言,你怎么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启文翰跟在楚言慎后面一个劲追问,“明天再去不行么!?就差这一晚?”
楚言慎答道:“今日事今日毕,明日有旁的事情要做。”
“你想好了,莫语,她不仅身怀六甲,而且名声败坏,若是娶她,对你的仕途影响巨大,三思而后行……而且你们认识才几天,就谈婚论嫁,如此唐突……”
“我和她认识很久了,”楚言慎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眉眼一瞬间柔和起来,“她啊,是我命中注定的姻缘。”
楚言慎眸子中隐隐有星光闪烁,他朝启文翰说道:“找个心上人吧,往后的日子也会一并灿烂起来。”
启文翰问他,“莫语让你的日子灿烂起来了么?”
楚言慎眸子炙热,却高深莫测,“嗯,她便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