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珍端坐的样子衣裙飘飘,突然间鄯文宇就开始后悔了,没事让春莲把她装扮得如此美丽动人是作甚?以她这般姿容,哪怕是裹着麻布袋,恐怕都有一群男子拜倒在她的麻布袋底下。
代珍看了眼鄯文宇,投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再侧过头看了眼莫非,那挑衅的眼神让莫非觉得很对味。
莫非为何一直刁难她?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明知道她不过是个弱女子,虽说医术了得,但却没有碍着他们的事,不足以让她卷入他们的暗涌中。可是,为何看着她那自信满满、却又一肚子坏水的模样,他却没来由地觉得……可爱?她生气,他就觉得浑身高兴;她不悦,他又想招惹她,看她皱眉,看她忧伤。
可是看着她忧伤、难过,抑或是……受伤,他为何又那般难受?
真是怪异!
他唇角微勾,举起酒杯对着她轻轻一点,然后一饮而尽。
代珍轻笑一下,随后便拿起那根细细的竹棍,往五个碗口不一的碗边沿轻轻一敲击,“叮叮咚咚”的声音便传遍殿堂。
“哇……”
彩莲公主忍不住低呼一声,想不到这些装了酒的、没装酒的、大小不一的碗竟也能发出这般天籁之声。
代珍左手的细竹子轻轻再敲一次,然后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她的右手指轻轻拨动琴弦,这放在现代,则是试音。待她试音完毕,她便挺直背,深呼吸一下,便优雅地举起手。
鄯文宇在她深呼吸的时候,心便开始变得紧张,“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啊,跳得真快!在将军府也有抚琴,将军府的书房还摆放着其他的乐器,为何都不曾见过她奏过曲,如今她这般模样,到底是会奏还是不会?这可是皇宫,容不得她犯半点错,若是稍有不慎,便会遭人非议,严重者或许会因此丢了性命,这该如何是好?
“叮叮咚咚……”“咚咚嗒嗒……”“啪啪啦啦……”细竹子敲击碗口的声音很是奇特,众人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虽说并不动听,但却节奏感强,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激烈了起来。有些人忍不住顺着那“咚咚”的声音有节奏地点点头,有些人的手指已经情不自禁地跟着节奏在方桌上轻轻敲击,大家的心都被这个女子特有的“韵律”牵动了。
前奏完毕,代珍按着在家弹古筝那般拨动琴弦,悠扬、温婉、清新、沁人的琴声便传了开来。她清了清嗓子,便跟着旋律开始唱:
“暖阳下,我迎芬芳,是谁家的姑娘?
我走在了那座小桥上,
你抚琴奏忧伤。
桥边歌唱的小姑娘,你眼角在流淌,
你说一个人在逞强,一个人念家乡。
风华摸样,你落落大方,
坐在桥上,我听你歌唱。
我说桥边姑娘,你的芬芳,
我把你放心上,刻在了我心膛,
桥边姑娘,你的忧伤,
我把你放心房,不想让你流浪。”
代珍的嗓音本就软糯甜美,如今配上她抚琴的曲调,还有她眉眼含情的俏丽模样,在座的每个人都忘了自己的呼吸,忘了自己前一刻还在对饮畅谈,都被她动听的歌声吸引了过去。
如果说彩莲公主的舞姿动人心魄,那么代珍的曲子就是慑人心魂,把所有人的魂都勾走了,让人欲罢不能,情不自已……
就在大家沉浸在悠扬的歌声中的时候,代珍忽然不抚琴了,改用细竹子再次敲击那五个摆放着的碗,只不过这一次她把敲击和抚琴一并用上,在敲击中配上琴音,在琴音中又夹杂着“叮咚”声,不知道为何,直到现在,大家才知道,原来放了酒的和没放酒的碗敲击出来的声音竟然会不一样,而那些“叮咚滴答”声配上琴音,却也那般美妙,那般扣人心弦。
“暖阳下的桥头旁,有这样一姑娘,
她有着长长的乌黑发,一双眼明亮,
姑娘你让我心荡漾,小鹿在乱撞,
你说无人在身旁,一个人在流浪。
风华模样,你落落大方,
坐在桥上,我听你歌唱。
我说桥边姑娘,你的芬芳,
我把你放心上,刻在了我心膛,
桥边姑娘,你的忧伤,
我把你放心房,不想让你流浪
……”
不知何时结束,只见得待抚琴被宫廷乐师取走,代珍向着众人作揖并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大家的掌声和赞美声才变得热烈而持久。皇上笑得合不拢嘴,看代珍的样子越发显得含情脉脉;其他公子、皇亲国戚看着代珍仿佛就像是老鼠看见大米的模样,恨不得都把她变成自己的;而莫非,则显得异常平静,一言不发,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酒,看不出他的情绪,不露声色,果然是个阴险小人。
很多人得到皇上的应允后开始离席,都纷纷朝着鄯文宇这边走了过来。
“鄯将军果然不是一般人,就连将军府也是藏着如此一位德才兼备的美人啊……”
“鄯将军好福气,不知代姑娘可否愿意与本公子喝上一杯?”
“代姑娘人美声甜,不知鄯将军可否愿意让代姑娘到府上一叙?”
……
鄯文宇脸色铁青,但凡过来跟代珍碰杯的人,酒杯都被他抢了,而酒?则被他来者不拒地尽数喝掉。
一杯如此,两杯如此……后来,再也无人敢过来跟代珍碰杯了。
“少将军,代珍说过不会让将军府丢脸,怎么样?我可是个一诺千金的人!”
坐在马车上,鄯文宇闭着眼,代珍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可他却始终不曾睁开眼半分。
代珍自觉无趣,便闭了嘴。
其实今晚她也不曾料到会让人摆了她一道,若不是她一个学中医的,天生对古文化有所研究和喜欢,小时候缠着父母让他们给她报了古筝班,那么她今日必定出丑,连累将军府。
看来他的敌人不少啊!
也是难为他了。他为她挡了全部的酒,也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只见得他的脸发红,喝醉了酒的人如果不及时把酒精散发掉,那么酒精便会侵蚀他的肝脏。
代珍从袖口里取出针灸盒,从中拿出一枚细小的银针,轻声说了句“少将军,我帮你散散酒气”后,便把银针插入他的合谷穴。突如其来的细小刺痛让鄯文宇清醒了不少。他睁开眼睛,代珍的脸就在她的眼前,两人靠得很近。
“干什么?”
代珍抬眸一看:“醒了?帮您散散酒气。”
黑暗中看着她的脸,不知为何,鄯文宇原本燥热不安的身体愈发不适,说不上哪里不适,却烦闷难安。
“还有不适?”
“嗯。”
“哪里不适?”
“不知道!”
代珍想笑,他醉了的模样就像是个小孩,要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