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8章 无名桥边无名人(1 / 1)许辞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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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拟月是周侯爷的次女,而且是亲爹亲姐不待见的庶女。

至于娘。周拟月不知道自己的亲娘长什么样子,记忆里从来没有她的轮廓。

周侯爷的正室夫人,也就是周舒媚的娘亲,成了周拟月徒有虚名的娘。

这个徒有虚名的娘死后,周侯爷没有续弦。这一点,周拟月是庆幸的。

因为她被嫡母压得够卑微了,不想再来一个后母。

周拟月知道自己懦弱胆小,不善言辞,这造成了不被父亲待见的原因,她宁愿跟丫环们相处,一起踢花毽子,一起谈心,甚至不介意吃一样的饭菜。跟她们在一起,周拟月才感受到亲人的温暖。

这几日,周拟月又遭到周舒媚的欺负,使唤声一串连着一串:

“拟月,去暗香坊问一下我定的香料跟胭脂到了没有。”

“这布庄真会瞧势头,看我当不成太子妃,连我要的云锦也敢怠慢了!”

“拟月,今儿你就去找他们要回来,甭管得罪人…”

周舒媚十句使唤,周拟月皆一个“好”字,领着丫环采儿操办去了。

采儿是个性烈的丫环,下人圈里也玩得开。可惜跟了个懦弱的主子,不过她对周拟月是十分忠心,也为有这样的丫环,周拟月在侯府里才不至于被下人看扁。

离了暗香坊再从布庄里忙出来,周拟月俩主仆已经腾不出多余的手,抱着大样小样的东西朝侯爷府的方向走去。

没错,是走回去的。

采儿抱的货物快高过了她的头顶,她鸣不平道:“二姑娘,大姑娘也太欺负人了,明明是丫环分内的差事硬要劳烦您,还把府里的马车都占用了!”

周拟月替采儿分担了一些货物,糯糯说:“没关系的,姐姐她心情不好,我们都顺着点吧。”

“活该当不成太子妃,还要这些胭脂布料何用!”采儿咒骂了一句,被周拟月示意了眼神后才捂嘴,赔笑,“您不敢骂她无可厚非,谁让她是嫡长女。可我是丫环,背地里骂一声也算是出气。”

周拟月不当真责怪,嗔回去:“快歇住,莫要胡言乱语,不然我可要罚你了。”

“二姑娘才舍不得罚采儿呢!”采儿噘嘴,“您呀,就是这样的好脾气!将来出阁了,定嫁得个如意俏郎君,一辈子被姑爷捧在手心里。”

采儿正说着“如意俏郎君”,觉得腰间一松,猛然低头,眼见自己的荷包被小贼抢走,采儿扔开手上的货物朝飞贼尖叫:“抓贼,快抓贼,周侯爷府的人也敢抢!”

周拟月望去,那小贼不过七八岁,粗麻破衣,动作贼快。小小年纪,竟然落为贼寇。拟月禁不住感叹,想对柔儿说“算了吧”,忽见一侠义男子挺身而出,朝小贼追去。

“不好。”周拟月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推给采儿,“那孩子可惜了,我去看看。”

“姑娘,姑娘…”采儿唤不回拟月,自己被抛在原地,那么多货物,走开也不是。

所幸毛孩跑不了多远,周拟月追到无名桥时,小贼已被侠义壮士擒服,他跪抓着侠士的衣角哭饶:“大侠哥哥,求求你不要将我送到官府,我家穷极了,父亲卧病在床…”

侠士并不打算放过年仅八岁的小贼,厉声说:“恶,不分年龄贫富。现在不治,只怕将来。”

周拟月对于这个小贼的遭遇于心不忍,觉得那侠士狠心固执,细瞧他面目时目光蓦然发亮,这侠士不正是前晚掩救过的男子!

她微笑出面:“看在小女子的份上,还请少侠放了孩子吧。”

容长恨闻声扭头,见拟月笑带善意袅娜走来,高挑身材,长形面容,几绺额发垂于眉前,容貌虽非天姿国色也算是清秀可佳。

“你是这荷包的主人?”容长恨问。

周拟月点点头,“是的,我自愿把这个钱包送给可怜的孩子。”

“姑娘,‘偷’跟‘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从这孩子的身手看,他并非初犯。你若怜悯他,是害了他。”

“这…那要怎么办…”周拟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舌头打结了似的怔在原地,听见小贼的肚子咕噜叫,她才有了说辞:“他饿得肚子叫,对于他的遭遇,我不忍苛责。”

容长恨有点反感这种柔弱的善良,反言质问:“若今日做贼的不是孩童,而是一个粗壮大汉,怜相一出几声求饶,姑娘是否也要放过他?”

周拟月吱唔回答不上来了。

倏忽“噗通”一声响,桥底溅起水花,那小贼蹿了空如泥鳅般圆滑溜走,容长恨两手空空,因为小贼又把荷包卷走了。

事实摆在眼前,容长恨无语,懒得再出力了,礼貌抱拳示别:“姑娘,若想寻回钱包,请到衙门报案。在下告辞。”说完一步步跨上桥阶,亦不回头。

周拟月不知如何自处,追去羞涩唤道:“少侠留步。”

容长恨转过来惊讶相望,仿佛是不相信她会唤留,问:“还有何事?”

“少侠…你不记得我了?”周拟月壮胆搭讪,见容长恨一头雾水,又加道:“去夜寅时,周侯爷府。”

容长恨看看自己手背上的伤痕,明白对方身份,略笑:“原来是周姑娘,在下失敬。”并以为她要讨当日包扎伤口的素绢,便掏出相还,“当日姑娘之物,不敢丢弃,今物归原主,在下告辞。”

又是一句“在下告辞”,周拟月失落地望着他转过桥头,略感沮丧,站在原地发呆时,被赶来的采儿打断:

“二姑娘,可吓死我了,您没事吧?”

周拟月摇摇头,脸上没有笑容。

采儿又问:“荷包呢?”

周拟月又摇摇头。

采儿急了,“那个小贼呢?”

周拟月摇头:“跑了。”

“呀,不是有大侠相助吗,怎么还斗不过一个小毛孩?”

“算了吧,你的损失,我回头补给你。”周拟月淡淡拉着采儿回去,采儿只顾望异常的姑娘并没看路,差点在阶梯上失了一脚。

回到侯爷府,周拟月跟采儿讲了故事的经过,以及那晚如何跟容长恨相识,方才他又是怎么冷面还素绢,讲完后闷闷不乐起来。

采儿头脑聪明,看出了点什么,打趣道:“姑娘,无需郁闷,这可是天赐的缘分呢。”

“我连他姓什名谁都不知道,如何谈上缘分?”周拟月无聊地把那方素绢绕在手指上玩。

采儿喜得阔谈:“你可记得他出现的前一秒我对您说什么?”

周拟月想了想:“记起来了,那时你说祝我得个如愿郎君…”说到“如愿郞君”四个字,周拟月脸红了一片,拿手绢去打采儿,“你这坏丫头…”

采儿越发得意,句句拿容长恨跟周拟月戏谑:“可不是,老天开了眼,上一秒说,下一秒就让姑娘遇上了。你既不知他名字,指不定下一次还会再遇见他。”

“贫嘴,或许他已经有妻室了。”周拟月自找没趣。

采儿一语道破,抢了拟月的素绢在眼前晃:“喏,敢把女儿家的东西随身携带,怎会有妻室。姑娘,你大可芳心暗许!”

周拟月说不过采儿,歇了闹话静下来做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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