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2章 误时为叛枉皆叹(1 / 1)许辞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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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眼隔了一层黑布,苏诠的一双明眸完全派不上用场,想看清楚周围,好比在黑漆漆的夜寻藏匿在乌云里的星辰,除了黑还是黑。因为他多愣了几秒,旁边的死士直推攘了他一下,话意是让他接箫。

终于轮到他了,苏诠心想终于有人帮摘眼布了吧,心还没想完,光明倒来得很快。

他拿起自己手中的箫,细细看来。

已是很久不曾触摸过髓箫,此时苏诠看得真真的,这正是自己的箫。白晢碧玉的纹理,仍然是那样细腻光滑,只是髓箫里的秘密,已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因为苏诠还没有吹箫,面前的死士用很凶恶的眼神瞪望着他,担心这个人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哈,可这种担心正对了

此时山洞外面燕王派人驻守的士兵已经变了一副模样,慕青衣一抹青丝,那些人都来不及呼唤,瞬间血溅于空,像一盆血水整齐泼出,十几个人的气息在同一时间于这个世界消失。

苏诠将缓缓将箫停靠在嘴边,先是故作模样一阵虚吹。燕王没有直视那些乐伶,只是背对手站着,等待着能有一股箫声能够先传入耳朵里。

此时乐伶中的易半六正笼罩在漆黑眼布中,但他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动作,等待轮到自己的那个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箫声传来,已有人捷足先登了,他顿时明白苏诠出现了。

易半六如何精明,可不像其他伶人一样坐以待毙,怎么的束缚对于他来说都是多余的,绑手的绳索一扯开,眼布一掀抛在空中,出手就往箫的方向夺去。

可怜了张玉的保证,这下半路还是杀出个程咬金,燕王一脸惊骇转身,苏诠已经是吹着箫跃开了列位死士,如雁鸟赛飞速般不可思议地跃到顶崖拔尖处,一下子众人都不可及。从笛子里响出一阵转急促的刺声,折磨人的魔音,使得山洞所有人的脑神经都被苏诠的箫声控制,如被鞭子抽旋的陀螺,不知天地为何物。

易半六能强忍着情绪抵过这种魔音,但是头也如要爆炸的疼痛,一使双锏笔直刺向苏诠,还未及目标半尺,锏已然被袭来的青丝悬阻在空气中。

毫无疑问,是慕青衣出手。苏诠看见她,深怕她被箫声所伤,立刻停下箫曲,却给了燕王的死士和易半六缓和的机会,谁都看清楚了慕青衣与苏诠。想捉他们时,慕青衣速度极快,早拉着苏诠往洞口方向飞去。

等燕王反应过来,命令未道出人已不见了踪影,“抓住他们,重重有赏。”

哪知那群死士才爬起来要出了洞口去追,太子忽然带了一群士兵拦住燕王等人。

“皇兄,你这是何意?”燕王冷冷质问,眼睛里燃起小火苗。

现在的太子,面对燕王的态度终于一改往日的儒雅笑谈,兴师问罪,一道罪行昭然若揭“四弟,看来是为兄是低估了你的野心,你觊觎神石,恐怕也不将父皇放在眼里。”

难听的笑从燕王鼻孔里窜出来,“哈哈,王兄就如何一口断定我这是野心,神天石的传说自从出世以后,我王朝的江山风雨飘摇,江湖之中你争我抢。难道你就没有看到?如若神石落入他人的手里,可知道是何下场?”

同所有王朝一样,兄弟相残为争龙椅的事情还少么,为此太子素日最在意兄弟和睦,若这个四弟幡然醒悟也就不为难他。只是自己光顾亲情有何用,并不代表谁都如此。如今燕王被逮个正着仍然狡辩伪装,太子的心冷了一半,直言直语“且不说你在此处秘密囚禁暴杀这群乐伶,光你身旁的那些死士,若是被父皇知道,你可知道这是谋逆的死罪!”

“是死罪又如何,自古登上帝位守护江山的人双手哪是干净得洁白的,弑兄的人更不再少数!”话最冷血便是这样的地步,燕王为了灭口,已无心再留太子性命,当着众士兵裸地“宣誓”出来。

一声令下,无数的刀光剑影,躲不过的明枪暗箭,两方交战的人马仿佛是相对的两处江海,决了堤坝一下子涌在一起。

太子擅文,武不过燕王,这样混乱当中,想取谁的命最容易下手,如果太子死了,燕王最大的敌人已除。他向张玉示意,张玉点头明白。

张玉悄悄逼近太子背后,正要举剑下手时,却被一根青丝拴住刀柄,他一转头,看见了慕青衣那张寒冷如冬的脸。视线里夺命的青丝,让他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栓住剑柄,而是别的地方,结果惨不忍睹。但是她居然没有这样做。

慕青衣动一动手腕,青丝就带动张玉手中的剑刺向燕王的士兵,对方一命呜呼。

“走!”慕青衣救走了太子。青丝一衔挂住山头的大树,借力顺势而上,他们已如两只大鸟飞走。

动作太过于利索,燕王在原地气得摔剑大怒,把所有的罪责发泄在张玉身上,“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还能造成这样的结果!”吓得张玉及众死士谢罪跪了一地。

苏诠和慕青衣救援太子后,三人一同离开方才的地方回到日月宫。慕青衣推动密室的门,却料想不到,密室中已空无一人。

“哥,哥”慕青衣四处呼喊,仍然不见容长恨的身影。

“他逃走了吗?”苏诠问。

慕青衣摇摇头,石门机关完好无损,容长恨不是日月宫的人,不可能这么顺利出逃。

“他的剑还在这里。”慕青衣说着捡起落在一旁的九穿星剑。容长恨再怎么样也不会忘记他的宝剑的。他是被人带走的,遗落下了这把剑说明那个人不知道这剑中的秘密,能够自由出入密室。

日月宫再无别人,只能指向一个人。

慕青衣连忙跑去大唤“易半六,易半六”

仍然没有易半六的回答,“砰”一支箭信刺入桩头,入木三分,展来看时是一纸白信,唯有箭徽证明了主人。

是漠北人贯使用的狼牙箭徽。

“是日月宫的人。”慕青衣瞟了太子一眼,不再多说,掩起箭徽,深怕谎言拆穿。

要是知道慕青衣是前朝人,也许这个太子都容不下她。

“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慕青衣遣散他们。

太子不知该如何安慰慕青衣,上前说道“我想容大侠他不会有事,你还需放宽心才好!”

慕青衣仿佛没有听见太子说的话,安静着不回答。苏诠在旁边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一言不发地跟着太子下去。

慕青衣见他们两都已出去,对着暗闱冷冷开口“出来吧!”

话一刚落,祈贞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祈贞见过公主。”祈贞向慕青衣行了一个礼。

“你来干什么?”慕青衣不愿看到祈贞的面孔,侧身问道。

“自然是来恭喜公主,想必您已大概掌握神天石的下落了吧。”

其实慕青衣问都不用问,就知道祈贞的来意,只是没有想到,才刚刚夺回髓箫,他的消息会这么灵通。

“东西都不在我手上,况且我也没有你们那么远大的抱负。河涌江流,朝代更替,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若我们夺回了王朝,那么我们又要面对他们残留的势力对我们的回击,战争一惯循环,反反复复。只要中原与漠北讲和,百姓安定,谁当皇帝又如何。”慕青衣一番话,对自己的身份冷漠无情。

“这么说,公主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祈贞的目光十分锐利,像随时要扑人的雄鹰,等她怎么回答。

仿佛一个回答不如愿,祁贞便会动手。

“养我的是中原人,吃的是口原的饭,若大汗将我寻了回来只为实现你们的野心,那么,我一辈子只示自己为中原人!”一句话掷地有声。

祈贞见慕青衣严词拒绝,立即抓过她的手,怒语斥责“我们部落的人,生来个个都忠肝义胆。因为背叛者,就会受到剜心掏肺之罪,下场凄凉!即使你是大汗之女,也不例外!”

慕青衣挣开祈贞的手,白了一眼祈贞,凛然不屈“你大可将我带回去,交给大汗处置!”

如果祈贞的意思是大汗的意思,那么慕青衣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认祖归宗的,毕竟母亲为了逃离阿古思也愿待在中原,认中原人为夫,不是么。竟然如此,她又有什么错。

祈贞心骂慕青衣冥顽不灵,甩袖气离。慕青衣见他离去,手中紧握容长恨的剑,莫名流了几滴眼泪出来。

可是走了一个人,暗处仍有一个人。他的眼睛丝毫不含糊地盯着祈贞离去。

“是谁?”慕青衣忽然听得一阵铁链声响。

却是易半六带着铁链锁铐的容长恨走了出来。

“我听说主宫到处在唤我?”易半六的眼神已经变了,说不怀好意都远远不够。挟持容长恨已足够表现出他的叛心。

但他不认为自己是叛徒。慕青衣才是日月宫的叛徒。

“易半六,你这是要干嘛?”慕青衣一脸警惕。

方才慕青衣与祈贞的谈话,易半六哪句都听得十分清楚,哼笑说“我早就看出来你有很多事都在瞒着我,就在刚刚,我才知道你是有那么大的那么一个阴谋!”

慕青衣也听出易半六的意思,不慌不忙,因为她对日月宫的心明月可鉴。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有几个能做到慧眼识影子,不强行扭曲的呢!

“你不信任我?”慕青衣毫无愧疚之心,冷冷相问。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易半六对慕青衣的误解不单单从身份开始,从她隐瞒髓箫那刻,他就认定了她虚假不堪,早就心生不满。更何况现在得知了她真正的身份,任她舌灿莲花都不会再相信。

“哈哈哈”易半六对着慕青衣一阵狂笑,“你原来是漠北王庭的人,揣着身份的秘密为中原王朝做事,谁敢信你!你就等着我取你性命再向主上解释吧!”

不等慕青衣回答,易半六的双锏已然出手,刺向慕青衣,她一闪躲,墙上便擦出道道火星。慕青衣原本敬他在日月宫中资历高,不想他多动手,可易半六处处要取慕青衣的命。

苏诠和太子听到动静,才忙得进来看,见慕青衣与易半六剑拔弩张。

此时易半六的双锏被慕青衣打落在地,易半六居然不敌慕青衣,他自己也颇为恼怒,拉着一旁的容长恨欲要逃去,却惊醒了昏迷中的容长恨。

容长恨见眼前有这么多人,顿时魔性大起,挣扎吼叫后身上的铁链碎如细石。易半六见容长恨不好制服,识时务独自逃走。

慕青衣欲追,路过苏诠身边时,他伸手一把拉住她。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的肢体触碰了,慕青衣微微怔住。从方才到现在,苏诠一直在,才发现两个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放开我。”她觉得他的手都是肮脏的。

他松了手,淡淡回答“勿追,先救长恨大哥,比追那人要紧。”

不错的道理,慕青衣这才停住脚步,“如何救?”能说三个字,绝不多说四个字。

苏诠拿出髓箫,“你们先出去吧!离得我越远越好,直至完全听不到我的箫声为止!”

她什么话也不说,脚步迈得比太子还快。

太子和慕青衣出去后,与日月宫隔了一重天的距离。箫声还先是悠扬乐哉,容长恨渐渐地听着箫声安静下来,似是入睡的样子,倏尔箫声由慢扬转而促急,如流水般悦耳后又爆如飓风大浪,最后好似雷电在空中飞舞奔腾。这个时候的箫声,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听到都受不了。

而容长恨听这箫声时,体内的魔戾渐渐释放出来,一瞬受不了,性格又狂暴至极。一直过了两刻钟之久,最后苏诠的箫声才渐渐回做悠扬。“扑哧”一声溅血,容长恨吐出一口老黑血,颜色仿佛是聚集了世间上所有的剧毒。

苏诠去扶起他,呼唤两声,“你觉得如何了?”

容长恨意识渐清,想说一句“好多”时,又重重吐出一口鲜血,是正常人的血,体内的魔戾才算完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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